曲胡,是一种相对比较小众的民间乐器,仅在河南及周边地区流行,主要用来演奏一些传统的河南河北地区戏曲。听曲胡、拉曲胡的大多数是中老年人,年轻人已经不怎么听传统戏剧,更遑论了解曲胡了。
古老的乐器,如今迎来了全新的生命。来自河北邯郸的靳楠楠通过直播来宣传曲胡。在抖音,她有70万粉丝。最多时,有一万观众同时在线,听她拉曲胡。
直播间里的靳楠楠,穿着素净的连衣裙,拿着一把看上去有点陌生的乐器。它看起来像是二胡,却比二胡更大更长,有着八棱的琴筒。
对于曲胡,大多数人较为陌生。与“亲戚”二胡相比,曲胡琴杆长、音箱较大,音乐近于人声,模仿力很强,演奏时用各种形式的揉、打、滑巧妙配合,形成曲胡特有的风格。
她与曲胡在儿时就已结缘。靳楠楠出生在一个戏剧世家,爸妈运营着一个曲剧团。从14岁开始,她就跟着家里的团到处演出。在家族剧团里,小孩也不能吃白饭,必须要有一技之长。靳楠楠的爸爸替她拿了主意:就学曲胡——作为剧团扛把子,曲胡师傅向来又稀缺又有地位。
刚开始,靳楠楠不明白为什么要学曲胡,练得也不上心,每天也就练习一两个小时。
但她16岁那年,一个意外打破了她学琴的节奏。在某天临近演出的时候,团里的曲胡师傅突然请假了。曲胡是曲剧的标志,它负责演奏主旋律,堪称剧团顶梁柱。眼看马上就要演出,曲胡师傅却空缺了。没办法,学了一年的靳楠楠只能“赶鸭子上架”。
演出时,一场有名的曲目——《三子争父》,节奏很快,她根本跟不上其他人的节奏,手还被琴弦磨破出了血。
民间剧团凭手艺说话,水平差就免不了被人说道。靳楠楠坐在台上,感觉脊梁骨被戳得生疼,拉着拉着就在台上哭了出来。手上流着血,脸上流着泪,靳楠楠觉得丢人极了。
从那天之后,靳楠楠开始“疯了一样拉曲胡”。曲胡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需要在各种艰苦条件下演出,只有习惯了酷夏寒冬的煎熬,才能扛得住这门手艺。
夏天里,她在大太阳底下练曲胡,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冬日里,手冻僵了,她拿雪把手搓热接着练。
就这样,靳楠楠每天都要练习6个小时。在练习中,她渐渐爱上了曲胡。在曲胡圈里,她的名气也在不断增长,听说一个小姑娘在学曲胡,十里八乡的曲胡师傅们都乐意教她。
为了把曲胡拉得更好,靳楠楠独自一人专门从邯郸前往郑州,找到曲胡大师梁献军拜师,提升自己的技艺。
正当靳楠楠在剧团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受到疫情影响,人们减少聚集,红白喜事一切从简,原本一年里200多天都在外面演出的剧团,线下演出越来越少。
一次演出时,靳楠楠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手机放在一旁,开始了第一次抖音直播。
线下的观众数量没有变化,直播间里的人数却在不断攀升,冲到了9000多人。
靳楠楠没见过这么高的数字,甚至对着镜头问:“真有这么多人吗?你们都是真人吗?”直到直播间观众回怼“你才不是真人呢”,她才相信真的有将近一万人在看自己演奏曲胡。
那一场是个开门红。靳楠楠收到了2400多元的打赏,相当于以往在外演出好几场的收入。从此,靳楠楠开始了每天直播的生活。
在树林旁、在田间地头、在演出的舞台上……靳楠楠直播的地点多样,但表演上她有自己的坚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端庄地坐好、不多说废话,认认真真拉曲胡。
靳楠楠想要在直播间呈现一场丰满而正式的演出,于是她和姐姐组成了“靳家姐妹团”。虽然叫姐妹团,但人员远不止靳楠楠和姐姐,他们每次直播都从外面请专业演员来驻场。靳楠楠还借来了白天演出时的场地,用LED屏幕实时显示戏曲歌词,算是把线下的曲剧团直接搬到了线上。
靳家姐妹团开播以来人气很旺,每场直播都有几千人观看,最多一次达到了12000。靳家两姐妹每天睁眼就开始琢磨今天演什么、发什么作品,乐此不疲。
靳楠楠有个不为人知的抱负。她希望自己可以让更多的人“一看到曲胡就能认出来”,而当大家提起曲胡,就能想起“曲胡小女孩”。
在抖音直播过程中,靳楠楠发现,她的观众都是冀豫当地的中老年人,很少有外地人或者年轻人走进她的直播间。
“曲胡是我国传统民族乐器,我希望有更多年轻人了解曲胡,爱上曲胡。”所以在直播中一直坚持只用曲胡拉戏曲的靳楠楠,也在不断突破,虽然用曲胡拉流行歌曲不像那么回事,但她折中了一下,开始用曲胡演奏《我爱你中国》等大气沉稳的通俗歌曲,吸引更多人关注曲胡。
依靠着直播,靳楠楠成功改变了家里人的生活,自己每月收入顶过去线下演出的两三倍,姐姐在剧团里唱闺门旦,也开了自己的抖音直播。
对于未来,靳楠楠也说不准,总觉得有点计划赶不上变化。但她决定走最朴实的那条路:“我觉得只要老老实实地拉曲胡,观众会有的,都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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