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二,快手正式递交全球发行方案,计划全球发售3.65亿股,每股发行价105-115港元。作为首家登陆资本市场的短视频、直播平台,他们将于今年2月5日正式挂牌交易。
在过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这家公司的上市步伐几乎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此前上市保荐人团队进行紧锣密鼓的分析师路演时,坊间曾传闻快手认购行情火爆,机构投资者摩拳擦掌,只为预定一定份额。实际上,招股首日,快手的散户认购额也超了198.9倍。
有分析师透露,此番热情也与快手管理层的谨慎态度相关。“快手之前太佛了,现在有竞争的意识,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这家创立已近10年的公司,在呼唤了数年“狼来了”的上市故事后。终于在2020年年底到2021年初,以92天的闪电战,完成上市使命。
在公司内部,员工们对此早已看淡。“确实是传的时间太长了”,一位接近快手内部的人士表示,直到IPO的消息正式确定,快手员工已经没有太多惊喜,“公司成立时间也不短了,业务体量也够大,早就该上市。”
而从另一个角度看,上市将成为快手乃至整个短视频行业的里程碑式事件。在一些内部员工看来,成为短视频第一股,也就意味着和外部的竞争将更具底气。同时,接入资本看起来能帮快手更好的面对竞争。
“倒也不是快手主动去竞争,现在本来就是一个竞争的时代”,前述人士告诉AI财经社,“近两年来,抖音给了快手不少压力,主要体现在拉新上,B站和视频号也是起势很猛,这种战况决定了快手必须尽快上市”。
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公司竞争进入到尾声,红利的消退使得增长变得越来越难。昔日被视为增长点的短视频行业,也随着同质化竞争需要打开新局面。中信证券(28.650, -0.06, -0.21%)的研报显示,短视频行业用户月独立设备数同比增长率,已由2017年的312%下滑至2019年的18.4%。而火山小视频被归入抖音品牌体系,快手转手就执行南方化策略打入抖音用户渗透更高的南方城市。
在2020年目标为3亿DAU的K3战役结束后,在快手内部便有一种声音,快手是时候“该着急了”。其背后的原因在于,到2020年“至少从数据层面看,抖音在商业化方面的逻辑是对的。“
招股书显示,截止2019年,快手平均日活跃用户1.756亿,在全国市场的占有率为35%,平均日活跃用户使用时长75.6分钟,高出全国平均水平11%。
如果把时间拉长,从2017年到2020年上半年,快手月活在2018年达到增长高峰后,增长率开始呈现下滑态势,至2020年上半年,由于新冠疫情影响,用户休闲时间增多,快手日活月活和用户使用时长才呈现暴增趋势,但增长速度仍然不及2018年。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社会进入正常状态,用户上网时长也普遍减少,快手月活由4.846亿人也降至4.81亿人。如此来看,快手的新增用户似乎已达天花板,甚至已经出现流失情况。
从快手招股书披露的财务说明。快手的收入在近三年呈现出爆发式增长,从2019年的83.4亿元到2019年的391.2亿元,三年复合增长率达117%,而如果将2020年H1收入253.2亿元,按照这个标准,推算一年大概是500亿元收入,复合增长率将达245%。这个数据看起来很是出色,但实际真是如此吗?
从快手披露的经营利润列报中可以直观看出其盈利情况。2017年快手盈利6.1亿元,2018年亏损5.2亿元,2019年盈利6.9亿元,2020年H1亏损75.7亿元,进入2020年后的快手似乎出现了非正常的营收状况。2020年H1营收高达253.2亿元,正处于快手的巅峰收入水平下,但是其却出现大面积亏损,而更新的数据显示到2020年11月,快手的亏损数额已由6月份的75.7亿元增至94亿元。
纵观快手的损益报表,其经营毛利、行政开支、研发开支等均保持了稳定比例区间,唯独销售和营销费用增长超出了往年水平,直接导致了2020年上半年的亏损。对于一家互联网企业来说,在高速发展后,在用户数量即将触及行业天花板之时,需要做的是要留存用户、转换用户,这或许才是资本市场所看重的。
艾媒咨询CEO张毅接受观察者网采访时表示,“如果非要说现在快手有什么核心竞争力,那就是它做得比较早”,这让快手吸纳了一大批早期的短视频老用户。
但这些老用户也正在迅速流向抖音。张毅透露,最近这一两年,尤其是2020年,“(快手)被抖音侵蚀得非常厉害,原来的(快手)老用户迅速都在转向抖音阵营”,即便部分老用户仍在用快手,也是在和抖音一起用。
根据艾媒最新的初步调研数据,在各线城市,整体来看,短视频活跃用户中,快手与抖音占比在1:9左右,“(快手表现)最高的大概是2:8,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弱势的”,抖音今年“势如破竹”,快手的用户留存需要“洗心革面”。
快手用户流向抖音有多个方面的原因。在内容上,艾媒初步调研结果显示,抖音所传递的欣赏水平和价值水平,更符合一二线城市及高知水平用户的需求。这也意味着,快手的“土味”标签这一“历史遗留问题”仍在持续影响用户留存。
今年18岁的明珠告诉观察者网,他在3年前也是快手用户,但发现同类产品还有抖音之后,他越来越觉得“快手土”。“尽管两个应用的内容差不多,快手整体内容也不土,但是快手真正红的人都很土”,明珠说道。
营销层面上,快手的破圈效果与抖音不在一个量级。张毅表示,从调研数据看,尽管抖音被腾讯进行不同程度的封杀,但是抖音在利用用户的社交传播出圈的效果仍然很好。
他举例说道,“我们经常能在微信群里看到用户分享的搞笑短视频,上面注明来自于抖音,这对于抖音号的运营者和其他参与者都带来了更便利的传播机会”。
此外,颇为意外的是,2020年的Tiktok的美国风波也是“助推”因素。张毅表示,调研显示Tiktok被美国打压,激起了短视频用户的同理心,这也使得部分快手老用户开始转向抖音。
用户留存堪忧,留存下的用户的长期价值也值得快手警惕。艾媒咨询2020年11月发布的《2020年中国短视频头部市场竞争状况专题研究报告》显示,2020年7月抖音月收入在10000元以上的用户占比11.0%,而快手仅为6.3%。
相较之下,抖音用户构成中高收入人群较多,消费能力相对更强,未来在流量商业转化中的优势会更加明显。
在具体运营上,快手和抖音的侧重点不同。短视频运营徐杨告诉观察者网,她负责的同一账号抖音和快手上分别有190万粉和90万粉,自己平时运营账号需要寻找大量新热点,而她的主观感受是,抖音对新事件的追踪更快。
以微博热搜榜内容为参考,抖音对时事热点追踪的内容速度更快,在相关话题延展的丰富性上也胜过快手。
在短视频战场上,快手和抖音已经火拼多时。起势凶猛的抖音在吸引广告主上本就优势明显,在拉新和留存这两大流量命题中,今年二者又双双试图深入对方腹地,从用户层面一直打到了商业化。春晚舞台成为二者实力角逐的新战场。今年随着拼多多的退出,抖音迅速补位,不惜斥巨资接过去年快手的春晚红包互动合作赞助商头衔。
“春晚合作一直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产品用户体量没到一定水平也没法去竞争,而且你很难衡量得失”,一位短视频行业从业者向AI财经社坦言,“抖音和快手已经都走过这步了,这其实也说明了,现在就是一个你拼我抢的竞争环境”。
一定程度上看,双方正在成为彼此。在抖音极速版上线月,迎来史上最大版本迭代,首次将单列的沉浸式下拉作为版本更新亮点,并在“精选”页面里加入了大量类似抖音的算法推荐内容。一位行业人士向AI财经社分析,这也是为了争夺彼此的用户存量,“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用户”。
在快手内部也有预判,无论是抖音还是快手,用户规模上的变化只会越来越小。把时间回拨到2016年,在快手替换下清华科技园网易招牌的同时,谁也没有预料到抖音的诞生,会在未来两年内一改行业格局。先是在2018年底,抖音日活突破2亿,正式追平快手。此后,去年8月,抖音公布新数据,包括抖音火山版在内,日活跃用户数已超6亿。而K3战役一度让快手DAU达到新高,只是在春节后又出现了回落。
但在短视频、直播行业发展到今天,已进入存量市场的状态下,这种抢地盘的竞争,可能将成为过去式。
不过,眼下各方都还在为了增长发力。目前,随着TikTok的出海战略悬而未决,字节跳动的重心逐渐向国内回撤。而在核心资源和彼此业务线的覆盖与抢夺上,抖音和快手已经多次交火。错失罗永浩后,快手电商请来张雨绮代言;快手前脚请来周杰伦开播,抖音就再次捆绑娱乐圈。
抖音成立于2016年,比快手晚了5年,但这家脱胎于头条系的短视频平台一经推出就备受瞩目,与草根属性的快手相比,相当于富二代创业了。背靠头条系的流量支持,抖音的成长速度令人惊叹,成为快手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抖音和快手的差别到底是什么?在许多有关产品分析的文章中,都提到有关单双列下滑以及流量分配机制的问题。简单来说,抖音以单列下滑,平台分配内容流量,依照用户标签定向推送感兴趣内容,形成沉浸效应;而快手重视流量普惠,双列点选,将用户导入私域,形成更强的用户黏性。两家公司看似相似,但实际从产品理念到发展思维都既然不同。
对于本次赴港IPO,快手拟募集资金50亿美元(约390亿港元),目标估值500亿美元。
快手成立于2011年,并于2012年转型短视频社区,公司本身具有很强的草根属性,以“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迅速发展壮大,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短视频平台。
2019年12月,快手融资近30亿美元,其中,腾讯领投20亿美元,占快手总股份的20%。
截止IPO前夕,腾讯对快手持股增至21.567%,是公司第一大股东。在个人持股方面,快手两位创始人持股较多,其中,宿华持股12.648%,程一笑持股10.023%。
快手的收入情况也相当亮眼,招股书显示,2017年至2020年上半年,快手的收入分别为83亿元、203亿元、391亿元、253亿元,不断迈上新台阶。
与此同时,快手的亏损额呈现扩大趋势。2017年至2020年上半年,快手的亏损额分别为200亿元、124亿元、197亿元、681亿元。
从业务构成来看,直播业务是快手营收的主力军。2017年至2019年,来自直播业务的收入分别为79亿元、186亿元、314亿元,在公司总收入中占比超过80%。
不过,直播业务收入在快手总收入中的占比呈逐年递减趋势,2017年至2019年,快手的直播业务收入在公司总收入中占比分别为95.3%、91.7%、80.4%。
“快手必须要加速”,一位投资人也向AI财经社表达了类似的观点,“快手过去对于商业化和业务发展的态度过于佛系,之前虽然靠自然生长获得了一定规模,但在各个方面,实际并没有发展出完善的体系来应对变化,后来大家就发现了,抖音的出现就是最大的变化”。
上市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作是快手的自我驱动。就外部环境来看,此时上市处于短视频流量红利的转折期。但抢跑上市,有助于锚定“短视频第一股”,也能够帮助快手开启多元化的资本来源,投入到各项基本功的建设当中。
上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激发快手进一步查漏补缺,特别是本身在商业化、流量等多个能力上,仍与竞争对手有差距的情况下。一位接近快手的知情人士向AI财经社透露,快手内部对上市也有过犹豫,担心过度的商业化会损害用户体验。但一方面快手已经成立10年,IPO是必经节点;另一方面,字节跳动也据传已经启动包括抖音在内的多款成熟业务IPO打包,估值达到1000亿美元。
事实上,自招股说明书披露,到公布发行方案,快手去年前11月的电商GMV,也已经达到3326亿。整个2020年以来,快手电商GMV实现第一个1000亿用了6个月,第二个1000亿仅用了3个月,第三个1000亿只用了两个月就已经实现。
这也多少反应了去年,快手建设产业带、向品牌靠拢、仿照淘宝建设有序电商生态的成功,和这一方向的正确性。一位MCN告诉AI财经社,快手在他们看来,已经“搭建了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业生态”,比如他们代理的电商主播,就已经能够通过磁力引擎获取CTR值(点击率)、粉丝成本价格等相关数据,涨粉接近300万。
另一个维度是,二级市场对快手的看涨。港股市场自去年迎来中概股回流潮,在2020年,于港交所二次挂牌的互联网公司市值均涨幅超过20%。而根据媒体报道,一位基金人士表示,在快手还没有通过聆讯前,该机构设立的认购起点为100万港元的快手IPO战略配售基金就已预售一空。他们只能通过更大型的香港机构获得二手份额,做成面向个人投资者的IPO战略配售基金。
无论如何,多方意志交汇下,上市已经成为快手必须跨过的节点。这家曾经佛系的公司能否坐稳短视频第一股是未知数,但至少它能够逼公司一把,而这或许是一个考验的开始,也可能是一个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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