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龙宝玲每一次直播的课堂开场白。从2020年开始,抖音直播成了黄梅戏演员、教师龙宝玲的又一个舞台和课堂。她在这里传授黄梅戏的理论知识,示范唱腔、身段,与学员连线万粉丝的关注。
今年45岁的龙宝玲是黄梅戏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演员。早在2007年,首届中国黄梅戏青年演员大赛中,她就获得了“黄梅之星”的称号。那几年,她既是安庆黄梅戏剧院的演员,也在几所艺术学院教黄梅戏。
2015年,在工作之余,她开办了黄梅戏公益学堂,慕名而来的学员越来越多。现在,她又把学堂搬进了直播间。尽管龙宝玲做直播不为挣钱,但直播打赏带来的收入也支持着她将黄梅戏公益学堂更长久地运营下去。
2019年,龙宝玲第一次听说抖音。她很少看短视频,更不用说直播,一心投入在民众黄梅戏剧社的工作之中。她奔波于安徽、江苏、内蒙古等地,无偿进行黄梅戏教学。突如其来的疫情打破了她大部分线下安排,有学员建议她试试抖音直播。
这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此前,为了学习拍摄、剪辑、发表短视频,她就花了三个月时间。2020年3月,第一次直播时,她特地买了一部新手机,没来得及准备麦克风、耳机就开播了。
她在直播间教大家利用气息把表情和细节唱出来,又逐句讲解唱词。《小辞店·夜思鸣凤》中的一句“为什么九月尽”她都要一个词一个词地拆分讲解:“为什么”三个字要唱出疑问的语气,“九”该如何正确发音......有粉丝留言感谢她:教得真好啊,有表情、有情感、有人物形象。
现在,龙宝玲的抖音账号拥有13万粉丝,直播间的人数稳定在几百人,她一边讲学、一边演唱。每一场直播差不多要唱十段。两年下来,董永七仙女的《天仙配》,冯素珍女扮男装高中状元被招为女驸马的故事越来越被更多人听到。
但对于龙宝玲而言,第一次直播时,内心非常忐忑。她习惯了面对面和学员沟通,看不到别人的脸让她有点不适应。后来她学会了语音连线,也开始直播PK,越来越多的粉丝反馈也让她逐渐发现了抖音直播对于传承、弘扬戏曲文化的价值。她也才知道原来直播还能有收入。
在北京工作的叶先生偶然间刷到了龙宝玲的直播。他点进去之后,一下子就被龙宝玲地道的黄梅戏唱腔“抓住了”。听戏之外,他也开始跟着直播课堂学习怎么咬字,计划着退休之后作为一个业余爱好。
叶先生是安徽人,从小在黄梅戏的熏陶下长大。但离家三十多年,忙于工作、生活,很少再关注黄梅戏。直播间里,龙宝玲的声音、唱腔让他想起儿时,在家乡的田间地头听严凤英大师的日子。
龙宝玲与黄梅戏结缘,要从6岁讲起。她生活在农村,枯燥日常的最好调剂就是村里大喇叭播放的黄梅戏。草台戏曲班子进村演出是她可以享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文化生活。那时候她还不识字,只觉得曲调好听。看着演出的人化着红脸、白脸,穿几件亮丽衣服,非常着迷,“怎么会这么好玩!”
在城里做泥瓦工的爸爸爱听戏,也看出了龙宝玲的喜欢,于是花了几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张黄梅戏大师严凤英的唱片。龙宝玲视若珍宝,跟着唱片模仿。学会了,就一天不停地唱。
放牛路过田间地头,大家干活儿干累了,她就主动唱一段,还把田野里的花草树木,星星月亮编到了唱词里,听得人高兴,她也开心。她得到了越来越多的称赞,十里八乡的很多人都说,“有个小孩儿唱戏特别好听,声音像百灵鸟一样。”
十岁那年,父亲去世,一家人失去了生活来源。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变得抑郁,“不敢唱了”。她慢慢开始理解悲伤,听唱一些悲伤的段子,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戏中的情感和生活中的感觉是一样的。她更加明确了自己还是想学戏。
1993年她考上了安庆市黄梅戏学校,开始半工半读。早上六点起床上早课,白天上完课之后,就去到饭店打工,下班回来,别人都睡了,她要继续练习,把晚自习的课补回来。对于龙宝玲来说,最难熬的是练功。她已经15岁了,个子长到了1.6米,身段已经不再柔软,还要每天下腰、压腿,练毯子功。她常常感觉自己的肌肉都是撕裂的,但她没有放弃,睡觉都会把腿绑在床上,努力用最短的时间把身体拉开。
在学校四年,她是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既有乡野的生活气,又在系统的学习中,练出了准确、漂亮的身段、指法。毕业之后,她被分配到了剧团,此后又开始在学校执教。
执教的几年间龙宝玲逐渐发现,老师们花几年心血培养出一批学生,很多人毕业以后都不干了。“怎么样能让孩子们留下来呢?”她摸索出的方法是:培养观众,让更多人喜欢黄梅戏,只有观众才能救剧种。
2014年,一个熟悉的朋友要办一场黄梅戏活动,请龙宝玲帮忙。他们在网上建了群,一晚上就进来了两百多人。这也成为她做公益学堂的起点。
刚开始,她只是在线上语音讲学。到了寒暑假,受各地黄梅戏戏迷邀请,她开始线下义务教大家动作表演。最早,她的伙食费、住宿费都是自费。学员们说不能让她又没有收入,还自己贴钱。之后,她去哪个地方讲学,来听课的人就集体承担她的开销,人均十几元。
2015年,她开设了黄梅戏公益学堂,每个月都要出门,奔走在江苏、河南、湖北、山东等地,走进老年大学、戏迷协会、文化馆。培训的学员有20多岁的年轻人,也有50岁的中年人。几年间发展到了4000多人。
此后,龙宝玲为了更专注在公益学堂上,便辞去了演员和教师的职务。她一边用给黄梅戏专业学生培训的费用维持基本生活开销;另一边,其他时间都专注做公益学堂。2018年,她正式注册了民众黄梅戏剧社。
接受采访时,龙宝玲嗓子沙哑,前一天晚上她做了三个小时的直播。每周一三五晚上七点半到十点半她的民众黄梅戏大学堂都会在抖音直播准时开讲。
无论是现在的直播课堂还是之前的线下课堂,龙宝玲一个人负担了大部分教学任务。一位师兄偶尔会分担、协助她教学。但一直有人不相信她不收钱,说她“打着公益的牌子四处捞钱”。
八年间经历了太多委屈和心酸,龙宝玲说,但一直做下来,她也收获了很多安慰。很多线下教学时认识的戏迷跟着她来到了抖音直播间。之前线下课堂的班长,现在也义务成为线上粉丝群的管理员。
尽管龙宝玲做直播不为挣钱,但直播间的戏迷朋友总是很热情。龙宝玲说,他们经常刷礼物,一场直播下来,常常有几百元、上千元的收入。这些收入也成为她运营黄梅戏公益学堂的一部分资金支持。除了做黄梅戏公益学堂外,她还在抖音直播发起了民众爱心团,资助一些被遗弃或者残障的孩子。她每个月会从自己的直播收入中固定拿出一部分钱捐赠。
2022年4月14日,抖音发布了戏曲扶持计划,称未来一年将帮助10个院团、1000位专业戏曲演员打造第二剧场,传承弘扬传统戏曲文化。龙宝玲也作为戏曲直播代表参与了这次发布会的线上联唱表演,在她看来,能借此让更多戏曲演员获得发展,能利用短视频直播让更多人爱上戏曲,是一件值得支持的事情。
说起在直播间开课最大的不同,龙宝玲说主要在于面对的人群更广、更多元了。以往线下教学时,来听课的大部分人是喜欢戏、对黄梅戏有一定了解。抖音直播让各行各业、从未接触过黄梅戏的普通人也来了。这种对戏曲的陌生感对她的课堂和创作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不过这也正是龙宝玲的追求。她说,原本做公益学堂的目的就是想“把陌生人变成了黄梅戏戏迷,把黄梅戏戏迷培养成近乎专业的演唱者,然后再带动这些人走到全国各地传唱黄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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