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前中国东北的土匪非常多,严重损害了人民的日常生活秩序,就连三观都扭曲了。
胡子是旧时东北对土匪的称呼,下窑子是当妓女的意思。这句话没什么可引申的解释,就是字面意思,东北的土匪为什么会有这种看法呢?
这句毁三观的话,据说出自东北大土匪孙访友,孙访友真名叫孙荣久,“访友”是他在土匪中的称号。
孙访友1886年出生在山东一个农民家庭,虽然家里比较穷但也能满足温饱,但不幸的是没几年就遇到灾荒,全家人一路讨饭逃荒去了东北。
这个时候清政府开放了东北的移民限制,从关内逃难来的孙访友一家比较方便地在东北扎了根。
东北人少地广,土地也比较肥沃,孙访友的父母感觉生活有了奔头,一门心思放在开荒种地上。
拓荒的过程很艰苦,父母因此疏于管教孙访友,由于没钱,孙访友也没有上学读书,每天到处游荡。
穷人家的孩子也有着出人头地的野心,孙访友想做官,可他没读书怎么去考功名呢?
亲戚里也没有个高官富豪什么的,既不能保举他也不能帮他买个官当,不过孙访友有自己的办法——先当土匪,再去当官。
中国的科举制度实行这么多年来,好处是给底层人民实现阶级跃迁的机会,但这条道路的竞争太激烈了。
走上科举这条道路,首先要进学堂读若干年的八股文,然后通过县里院试才能取得参加乡试资格。
乡试是省级考试,考过之后评为举人,有做官的资格,但乡试三年才组织一次,每次只评选40-130名举人,这当中能去做官的名额更少。
如果想增加做官的机会,就得去京城参加礼部组织的会试,但会试也只评选300人成为贡士。
至于进士就更难了,要参加皇帝亲自组织的殿试,只取三甲九人,此时可以直接做官。
中国读书人有几百万,经过如此激烈复杂的考试,有的人考了几十年都没有金榜题名,孙访友作为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得有多自信才敢去考科举。
相比之下,当土匪的就业前景就好多了,清朝末年正逢乱世,有枪就能当草头王,朝廷剿匪剿不过来,要么放任自流,要么招安土匪,直接封个官当。
即使朝廷不封官也比读书舒坦,抢劫邻里总比读书赚钱,难怪孙访友说男人不当胡子不能当官。
孙访友的三观很歪,却反映了社会的现实,东北那边刚开发,清政府在东北的行政力量小、管控能力弱,导致东北土匪数量不仅多还实力强大。
最著名的土匪恐怕是张作霖和张景惠,前者被招安后当了官,然后成长为民国最强大的军阀之一,后者被日本人拉拢,当了伪满洲国的总理。
孙访友15岁那年,找到了当土匪的机会,当时一名士兵路过村头,因为太累就在路边休息还睡着了,孙访友趁机把枪偷走了。
手里有了枪,孙访友底气十足,纠集几个狐朋狗友四处抢劫,过上了花天酒地的日子。
父母试图阻止孙访友,但孙访友很固执,最终和家里划清了界限,再也没回过家门,成为附近几个村镇有名的土匪头目。
当了十几年土匪后孙访友突然有点怕,由于在家乡恶名昭彰,却一直没有人招安他去当官,他总觉得会有一天会被人给剿了。
打工比当土匪难多了,不仅来钱慢还很苦,孙访友整日整夜地跟人上山挖人参,不仅没什么收获,还差点病死在路边。
打工失败,孙访友决定效仿父母初到东北时那样开荒种地,想在勃利县当一个普通农民,可兵荒马乱的,他差点被逃兵给抢劫了。
一系列打击之下,孙访友决定重干老本行,20世纪20年代末,孙访友从大户人家抢了几把枪,找来一些狐朋狗友当土匪。
有了年轻时打家劫舍的经验,孙访友这次当土匪轻车熟路,拉起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成为当地一霸。
这一次,孙访友终于实现了通过当土匪来当官的夙愿,当时东北军第三混成旅的旅长陈宗山派人和孙访友谈判,把孙访友的土匪部队收编为骑兵团。
第一次当官之后,孙访友也干了点正事,“九·一八事变”后日军侵略东北,孙访友带着部队和日本打了一仗。
不过他毕竟是土匪出身,没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平时打家劫舍欺负老百姓他在行,遇到正规军很快就溃散了。
可蒋介石和手下的官员根本不待见他,孙访友灰溜溜地回到东北。他又拉起一支队伍,心想着在哪做官不行啊,干吗非得打日本?就这样,他接受了日寇的招安。
日本人待孙访友不薄,先让他当了一座金矿的矿长,后来又出钱资助他开油坊,孙访友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感恩戴德之下帮助日本残害不少抗日志士。
1945年,苏联军队几乎在一瞬间就消灭了日本关东军,孙访友趁时局混乱搜集了一批武器弹药。
巧合的是苏联人发现孙访友曾经和日本人打过仗,也不管他后来当汉奸的事,就命他组建保安大队,维持地方秩序。
苏联其实也是被土匪搞得心烦意乱,多次出现班排级小部队外出执行任务时遭遇土匪袭击、甚至全军覆没的情况,苏军委任孙访友维持治安,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日本投降后,中共军队迅速进入东北,作为苏军委任的保安队长、曾经打过日本人的孙访友成为我军的统战对象。
由于孙访友在土匪当中影响很大,孙静宇想通过孙访友收编附近的土匪武装,既能还地方安宁,又能壮大人民武装。
1945年11月,孙访友被委任三江人民自治军独立团团长、勃利卫戍司令,同时担任勃利、宝清、林口、密山等县收编司令员,负责扩编队伍。
孙访友先后投奔了四个势力,目的不过是想当个官、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吸收孙访友加入人民武装后,引发了严重后果,因为他很快就给自己找了新主人。
除了孙访友,东北土匪“四大旗杆”的另外三人分别是谢文东、李华堂、张雨新。日本投降后,中共派人联络他们加入人民武装的同时,也在跟他们交易。
1945年下半年,苏联和的关系十分密切,虽然中共和苏联的意识形态相近,但苏联更喜欢,所以特工的拉拢策反活动并没有遭到制止。
土匪“四大旗杆”面对各方拉拢,打起了待价而沽的算盘,张雨新带着的代表找到孙访友,委任他为国军15集团军第一先遣军军长。
要说这个官也是有名无实,但孙访友觉得当官不就是为了享受富贵生活吗?给当官,不能捞钱不能吃喝嫖赌,还是在国军当官日子快活。
谢文东和李华堂两个人的经历更加令人惋惜,他们曾经是东北抗联第8、9军的军长,后来战败投降日寇,再后来落草当了土匪,当联络他们时,二人欣然接受了国军的委任。
然而,孙静宇对谢文东和李华堂的动向缺少警惕,还像对待孙访友一样任命他们为司令。
在孙静宇的渎职下,合江地区的土匪发展到2万人,其中“四大旗杆”的队伍最多。
这个时候,孙访友觉得时机到了,1945年12月12日,他在勃利发动叛乱,杀害随军的干部,攻打勃利县城,附近的土匪纷纷策应,导致大量军民伤亡。
得知叔叔叛变,孙静宇感到自己罪责深重,于是自杀谢罪,好在孙访友的部队大多是土匪,战斗力不强,不仅没打下勃利县城而且损失惨重。
整个东北在这一时期也陷入混乱,各地土匪武装不管有没有依附,都在策动下纷纷向进攻。
一个腐败分子是合江人民自治军依兰总队长杨清海,他原本是抗联老战士,艰苦的斗争中他扛住了冰雪的侵袭、躲过日军的搜捕,却倒在一个女人的温柔乡里。
当地一个赌场老板生了一个叫辛爱玉的女儿,早年当了妓女,被派去勾引杨清海,杨清海抵挡不住诱惑,叛变投奔了和土匪。
另一个是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作战科长王继芳,他被三青团的一个女区长勾引,也叛变投敌了。
有了这两个人的帮助,孙访友和谢文东、李华堂、张雨新愈加猖狂,他们时而合作时而单干,纠集各路土匪武装杀害革命群众。
最猖狂的一次,依兰和萝北两座县城被血洗,其中萝北县县长被杀害,依兰县委书记的妻子被后自杀。
天作孽犹可饶,自作孽不可活,手上沾满鲜血的孙访友等土匪头子,必然迎来正义的审判。
1946年5月,我党著名领导人张闻天来到东北,对收编土匪、委任土匪官职、不注意改造部队的做法提出严厉批评。
8月,我军著名将领贺晋年调任合江军区司令,他当年在延安工作时就以剿匪出名。
我军的老部队359旅也被调往合江地区,专门负责围剿合江地区的土匪,孙访友等“四大旗杆”是重点打击对象。
精兵猛将全部到齐,立刻揭开剿匪的序幕,张闻天指出,剿匪不能是击溃打散土匪武装,而是应该穷追猛打、除恶务尽,务必将土匪武装成股歼灭,抓住匪首。
向土匪施加军事压力的同时,张闻天指导各地党委发起了政治攻势,大批的群众被动员起来,各个村屯建立自卫武装。
有了这些群众自卫武装,小股土匪来了占不到便宜,大股土匪来了也能拖延到主力部队支援,还顺便把土匪安插在各地的眼线给消灭了。
自卫武装断绝了土匪的后勤补给,也给剿匪部队送去了情报,各地土匪在连番挫折中损失惨重。
贺晋年把主力部队分成若干小队,一部分把守重要路口防止土匪流窜,一部分小分队深入丛林中追歼,电影《智取威虎山》中的剿匪小部队就是这么来的。
小分队的作战能力堪比现在的特种部队,长途奔袭、隐蔽行军、野外生存的技术炉火纯青,但凡发现土匪踪迹,就追杀到地老天荒。
“四大旗杆”中势力最强的谢文东最先支持不住,1946年11月他被剿匪小分队俘虏,此时距离贺晋年上任才三个多月。
谢文东当年在日本人的围追堵截下也创下了响当当的英雄名号,没想到抗日的时候日本人抓不到他,他主动投降当汉奸,如今面对战斗意志更强的人民军队,他却选择站到人民的对立面。
在谢文东之后覆灭的是张雨新,在深山老林中我军一个排狂追200里,将之生擒。
不久后李华堂也被活捉,剿匪小分队把他抓住后绑在一辆马车上,可他拼命挣扎,导致马车翻下山崖,直接一命呜呼。
三个老兄弟都折了,孙访友感到自己的末日也要来临,变得愈加疯狂。一次他的土匪部队被打得仅剩300人,两名手下建议他要不先散伙,大家分头躲一躲。
孙访友面不改色,叫这俩手下找根棍子来。可他刚拿到棍子,就打碎了这两名手下的脑袋,边打边说“这就是变心的下场”。
任凭孙访友如何挣扎,还是抵挡不住贺晋年的剿匪小分队,他身边的土匪越打越少,至1947年3月身边只剩下一个副官和一个警卫。
农户家中只有老头老太太和一个小孙子,老头给孙子使了个眼色,小孙子心领神会,以上厕所的名义跑出门,把剿匪部队带了过来。
孙访友被追着跑了5天,于26日被生擒,4月1日即被公审枪毙,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孙访友的一生,诠释了什么叫“男人不当胡子不能当官”,那么“女人不下窑子不能当太太”又代表什么呢?
东北由于世道混乱,当年有的女人干起了卖身的勾当,卖身的过程中被高官显贵看上,就当了夫人。
“笑贫不笑娼”是社会的悲剧,孙访友的夫人虽然没有下窑子,却也是一言难尽。
孙访友一共有两个妻子,第一任妻子洪氏是他在黑龙江挖人参时遇见的,当时他生病倒在路边,洪氏恰巧路过,把他拖回家救了回来。
孙访友病愈后,决定报答洪氏,洪氏是一个寡妇,带着女儿独自生活,孙访友说自己曾经是土匪,现在流落在外,大恩无以为报,要不我给你当老公吧。
乱世中女人独自生活确实不易,需要有个男人做依靠,可对于孙访友来说,这个结合指不定是谁占便宜呢。
洪氏竟然也不介意孙访友的前科劣迹,就这么还答应了,孙访友死后,洪氏的生活很落魄,独自病死于新立屯。
孙访友被收编当了东北军骑兵团长后,他的驻地缺盐,于是他搜罗80多头牛,命令副官把牛卖去朝鲜再买些盐回来。
副官胆大包天,贪没了卖牛的钱,东窗事发后孙访友气地要枪毙副官,副官为了赎罪,决定送孙访友一个年轻漂亮小姑娘。
孙访友这时候已经四十来岁,谁家的黄花闺女愿意嫁给他当小老婆呢?谁知马氏丝毫没有思想负担,在副官的提议下立刻就同意了。
孙访友在外干丧尽天良的事,马氏也不在乎,沉浸在当团长夫人的美梦中,给孙访友生了两儿一女,孙访友死后,她带着三个孩子改嫁。
孙访友一生颠簸琉璃,不过婚后对这两个老婆还算可以,也许是这是他心中仅存的人性吧。
1、《张闻天指导剿灭“四大旗杆”》;徐文涛;《党史纵横》2013年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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