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澧县人民检察院审查批准逮捕了以公司为组织,以乡党为成员,以抖音为平台,以减肥为幌子的诈骗犯罪嫌疑人胡某、谭某等8人。
澧县西北角某社区的三楼,从进门处望去,穿着随意的员工个个拿着三五部手机,有的盯着屏幕忙着编辑信息、有的用带方言的普通话跟人打电话。
他们看似闲散,而手机里的聊天界面,自2022年3月起,便像楼下的重庆火锅一样,热火朝天、沸腾不止。
32岁的小玲,身高160cm,体重118斤,对抖音上的“健康瘦身师”提供的减肥方案心动不已,面对耐心热情的“瘦身师”,小玲经不住“变美”的诱惑,下单了398元的减肥套餐。
美纤茶、膳纤益生菌、酵素果冻、燃ka脂肪粉……看似神奇的减肥产品,不仅没有帮助小玲成功掉秤,反而让多名希望瘦下来的女性闹了肚子。
6月,澧县警方一举查获了这个以卖减肥产品为幌子的诈骗团伙,终结了他们所谓“绝不反弹”的瘦身神话。
不减肥并非是女人的深渊,明知犯法,却偏要兵行险招,走向正义的岔路,才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悬崖。
2020年,宝哥经妹夫田某的介绍,成为长沙某公司的职工,在这里,宝哥学到了一整套减肥产品的运营模式和销售话术,更重要的是,他尝到了“挣大钱”的甜头。
经朋友介绍在网上推销减肥产品的还有谭某,在广州做生意亏了本的他,意外地发现“网上赚钱容易些”。
回湖南老家发展后,谭某进入长沙某公司,与宝哥等人成为工作上的伙伴,并邀请朋友汤某一起干。
要推广减肥产品,首先要找准目标用户。他们将抖音账号的头像换成身材火辣的美女,把昵称改为“健康顾问”、“瘦身管家”之类,在直播间寻找有瘦身需求的潜在客户。
“这样能让我们看上去更专业。”戴上“专业人士”的面具后,向人们传授瘦身经验时,似乎多了几分底气。
2021年4月,宝哥、谭某和汤某三人成立了湖南某健康科技有限公司,宝哥投资16万,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
一天,大专文化的小冯在BOSS直聘上看到了宝哥等人发出的招聘信息,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竟然应聘上了这份在写字楼里办公的工作。
妹夫田某所在的公司因涉嫌诈骗被长沙警方查处,这让宝哥等人愈发不安,到了11月份,长沙已有多家同样性质的公司被查,宝哥不得不关停公司,暂避风头。
他们一致赞同重操旧业,只不过,为了躲避被公安机关查处的风险,他们决定将公司迁至澧县,一来降低经营成本,二来缓解竞争压力。
眼睁睁看着妹夫被警方逮捕关押,宝哥却并未想过悬崖勒马,“瘦与不瘦只在一念之间”是他常用的推销词,而违法犯罪,也只在一念之间。
电脑、手机、床、桌子通通搬到澧县,更换公司名称,便有了湖南言炎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最大限度恢复长沙的原班人马,确保公司尽快正常运转,同时在澧县大规模“招兵买马”,扩大规模。
汤某是负责员工住宿的股东,他在澧县银谷西苑租了几间公寓,外地员工可以住在这里,“天天推广”的负责人张某和女友就住在这里。
中专毕业的张某,与谭某是初中就相识的老友,一直没有正经的工作,3月,他接到了谭某的电话,说是能帮他找个工作。
张某心动了,他的老朋友谭某喊了一个公司里“颇有经验”的老手——汤某,做他的师傅,手把手教学。
“鱼儿”上钩之后,张某会按照师傅汤某教的套路,一步一步抛出更美味的“诱饵”。待聊天气氛越发愉快时,再顺理成章引导客户加上销售部员工的微信。
张某逐渐上手后,谭某把推广一部交给他负责,这让他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成就感”。
与张某日常对接的,正是销售二部的舒某1。在公司里,推广部和销售部可谓“二分天下”,而舒某1所在的销售部,则是舒家人的“主阵地”。
舒某1、舒某2、舒某3三人,各负责销售部的一个小组,他们的工作,是对接推广部发来的客户,加上微信,把瘦身套餐卖出去。
减肥套餐从298元到798元不等,冲泡饮用的代用茶、益生菌、脂肪粉居多,却绝不能向客户承诺“无效退款”。
在这里,每人平均有4—13部手机,销售额越多,提成就越多,最高可达111单以上,提成金额占销售额的25%。
然而,舒某1却并未接触过他推销出去的减肥产品,作为“瘦身顾问”的他,和想买产品的顾客一样,只见过图片上的产品。
舒某2在一次牌局中认识了宝哥,和舒某1一样,他被宝哥拉到这儿,负责销售瘦身产品。
作为组长的舒某2,常常要打电话安抚业绩不理想的员工,有的人干了不到一个月就离职了,这让公司高层不得不调整工资制度。
舒某2和舒某1几番商量后,重新确定了提成方案。在基本工资5000基础上,按整体金额的2%计算提成。
到了结算工资的日子,宝哥会按照表妹鲁妹发来的数据,打印出工资条,逐一发给每位员工。
业绩好的员工,在领取工资时还能得到荣誉证书、奖杯等“嘉奖”,鼓励他们销出更多瘦身套餐。
龙某某是一名中学老师,3月的某天,她在抖音刷到一个减肥瘦身的直播,一直有瘦身想法的她,便多停留了一会儿。
和龙某某一样,周某某也在账号名为“体脂健康管理”的劝说下,下单了一套30天减重15—20斤的瘦身套餐。
每当客户半信半疑、左右摇摆时,推广组的小冯便会按照汤某事先教大家的话术稳定客户的情绪。
打开内部人员总结的电子表格,找到“给信心”那一栏,小冯就能随随便便拎出一句话,来安抚屏幕对面的“鱼儿”。
“咱们不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您只要配合我们为您制定的方案一步步来,保证给您意想不到的惊喜!”
效果管理师胡老师告诉22岁的韩某某,真正的减肥,减的是内酯和血脂,减的是压迫在心肺、吸附在血管的脂肪。
韩某某和周某某一样,在得到瘦身老师的鼓励后,对此深信不疑,并坚持每天将自己的体重变化报给“健康管理中心”。
脂肪粉的用法、益生菌的喝法,根据不同的身高体重、不同的减肥需求,用法都是不同的。
老师们细致到每天每顿的用法用量解答,让客户体验了一把“被认真对待”的个性化消费过程。
抖音的消息框里还在不停弹出瘦身师发来的消息,可是韩某某却再也不想吃这害人的减肥胶囊了。
同样发现减肥产品没有效果的还有龙某某,不再理会瘦身师的“关心”以后,她的电话却频繁在课堂上响起。
周某某也向警察们诉苦,她向瘦身师抱怨“没什么效果”后,那位并没有任何专业资质证明的老师却告诉她,是她体质不合适,得换一种产品来用。
2022年6月,澧县警方掌握充分证据后,在一个傍晚查处了这家开在火锅店楼上的诈骗公司。
宝哥、谭某、汤某等人纷纷落网,他们口中本就不存在的口碑,同火锅店飘出的油烟,一起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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