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曾说:“没有哪一个地方有幸福,除非你为自己带来幸福。”这次疫情让我明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自我塑造的过程虽然很疼,但终究可以遇到更好的自己。
2019年,房地产火热得如烈火烹油时,我脑子一抽筋,把自己唯一的一套位于武汉佛祖岭的一个小两房卖掉了,和大家一起去疯抢华中科技大学附近的一个神盘。
当年这个楼盘很多人是拿着全款去摇号摇到的。我辛辛苦苦卖掉的这套房子,只能在这个楼盘付一半的首付,勉强拿到入场资格,买到的希望非常渺茫。于是我花2000块钱请了一个专门为买神盘代抢摇号的人,守着点帮我抢到了这个小区130平方米的一个房子。
买完之后算贷款,才发现这套总价近300万的房子,抵掉我那套辛辛苦苦卖房的血汗钱后,还要贷款150万,贷款30年,每月月供8000元.
我和老公都是非常普通的工薪族,我在一个私立学校里上班;老公的工作是一个清水衙门的事业单位,一年10万的房贷对于我们而言压力非常之大。但是在疫情前,我每过几年都会涨一点点工资,老公年底也会发一点奖金,还是能够把贷款和家里的生活维持下去,只是去除这些开支后,每年基本上剩不下几万块钱。但是好在我们没有外债,买房时只找亲戚朋友借了几万块钱,也不急着还,所以日子也还算凑合,紧巴是紧巴点,但是省省也能熬过去。
很不幸的是,2019年底疫情发生了。原以为这疫情和2003年的非典一样,半年就过去了,没想到一直没完没了。我们单位自此后再没有涨过工资,老公去年的奖金直接取消了。交房后,除了贷款,每个月还多了500的物业费。
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到自己头上,就是一座大山。被大山压倒时,我的自救也开始了。
房子是住不了了,要用房子换房租。我在银行申请了10万的装修贷,把房子非常简单的装修了一下,租给了几个年轻人。除去中介费,每个月到手租金有3000多,减轻了一小半压力,但是却增加了装修贷的贷款,日子还是比较紧。
为了不断供,我做了一系列的节省生活开支的计划。疫情之前,我花钱比较潇洒,给孩子报的英语是全国英语教培行业的顶尖机构,一年要2万多;钢琴请的是专业的私教,一次课就要烧掉好几百。
裁掉孩子各种昂贵的培训机构是首当其中的事。但是孩子的教育不能不管,我到处寻找资源,想到了我们学校的大学生们。很多学生其实都很有才,我又住在学校里,请他们教小孩子还是很容易的,价格也不算贵。我和小区里三个孩子的妈妈组成了一个“小饭桌学习群”,一起请学生培训。我们请到美术专业的同学,一次教四个孩子,一节课给她100块钱,这样每节课我的美术课只用付25块钱,学生教得又很认真。
在孩子学英语这个事情上,我费了一番工夫。刚开始找了一个非洲的留学生,试了两次课,都不满意,我们决定放弃外教,还是在学校英语系里寻找最优秀的同学教。价格和美术课一样,也是100块钱一节课,每次课教绘本和单词,效果可能没有机构那么有系统,但是对英语的语感和阅读,却也很有效果,特别是学生认真而耐心的精神,让我们都很感动。其他的钢琴和写字,我们也依葫芦画瓢,请到了大学生艺术团的同学和楚才文学社团很会写字的学生教他们练习,培训费由以前每个月花2000多,降到了每个月只用花几百。
在服装开支这一块,我也绞尽脑汁。因为在高校工作,穿着打扮还是很重要的,在疫情之前,我挺喜欢每个季节在唯品会上搜一些轻奢的牌子,买打折断码但款式也还不错的衣服。现在面临断供,打折的衣服也有点望洋兴叹了。稍微有点名气的牌子,一件裙子随便一标价就是三四千,打个四折也要1000多,对于濒临断供的人来说相当奢侈。
左思右想,有一天我突发奇想,能不能找到上等的布料,找裁缝师傅做。恰好我有一个浙江桐乡卖蚕丝被的朋友,认识桐乡当地做丝绸印花的老板,推荐给了我。全国丝绸重镇的名气真不假,买来的布我用打火机又烧又闻,还找华科菜市场做了几十年衣服的老裁缝鉴定,对丝绸都是赞不绝口。但武汉做衣服的工费太贵了,我又找朋友问了桐乡当地有名气的裁缝师傅的价格,比武汉便宜一半,这下从布料到做工,都非常划算了。
比如当地19姆米的素绉缎,这种丝滑光泽的绸缎美丽得不可方物,老板卖给我是100块钱一米,做一件长袖线左右。算下来一件衣服只需要花200多块钱,可以定制到一件高端而美丽的真丝衬衣。我如此炮制,给我妈做了真丝的衬衣、裤子。
为了设计出好看的款式,我在网上学了服装设计的知识,研究大牌设计出来的衣服款式,将设计要求发给裁缝师傅。比如裙子拉链是开在侧面还是后面,领子是V领还是圆领,衣服花边要如何设计,衬衣领口丝带的宽窄度是多少,我都会反复量尺寸、画图,与裁缝师傅沟通。
因为都是网络沟通,衣服成品要最后寄给我才能看到效果,所以也有设计失败的裙子,我就拿来当了睡衣。有几件设计得好看的衣服,穿到办公室,同事都不相信这是我设计和找人做出来的。这样除了秋冬的衣服需要买之外,其他季节的衣服,我都用服装定制的方法,省下来了不少钱。看着柜子里的这些绫罗绸缎,有时候为自己的成长感到惊喜。没有这次压力,我也不会设计服装。
《瓦尔登湖》里说:“我们的天性的最优秀的品质,就像果实上的那层粉霜一样,只有在搬动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才能保留下来。然而不论是对待我们自己,还是对待别人,我们都并非这样体贴入微。”所以,有时候也很感谢生活给予的痛,让你遇到意想不到的甜。
毕竟工作稳定,很难挣外快。一开始,我想做一个有影响力的微信公众号,结果写了一年的文章,粉丝一百都没有,有几篇写得很好的文章,同时发在知乎上被到处转发点赞询问,阅读量有七八千,而发在我的个人公众号上,阅读量1000都没有,非常受打击。
现在微信公众号已经过了红利时期,大家都争相恐后地做抖音、快手,但我又不是很擅长。想了半天,只能在学校里卖苦力做骆驼祥子:监考赚钱。
学校每个月都有好几场大型的监考,比如大学生英语四级、六级,大学生英语竞赛、公务员考试。我们学校的每一场考试的监考费大约在100到150块钱之间,但是除了接我们学校的监考,我也去别的学校替别人监考,有时候在别的学校监考一场可以拿到200块钱。一天的收入就有好几百块钱。
只是监考非常的累,疫情之前,有老师喊我帮忙去监考,我都拒绝了。没有监考过的人,以为监考很简单,站两个小时就有一两百的收入了,其实完全不然。
监考的前一天要花半天时间培训,贴准考证。第二天一般要求监考老师7点30就要去拿卷子,11点结束考试,监考老师要清点卷子、封试卷袋,排队等着验收,搞完差不多12点了,算算时间,其实是四个半小时挣100块钱。遇到酷暑天监考,有的学校教室很老,只有电扇,没有空调,几十个学生和几个监考老师在教室里,像蒸笼里的包子,浑身上下都是汗,而且坐都不能坐,只能一直站着。
如今要赚钱,我到处寻找监考的机会。只要每个月能监考四五天,一个月千儿八百的收入就能增加了,非常开心。监考中,我认识了很多华科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他们闲来无事,很喜欢监考。监考时认识一个教授爷爷,特别乐观,弹得一手古琴,他在东湖边有一个古琴室,心情烦闷的时候他邀请我去那里听古琴,听着听着,我还能简单地弹一首《笑傲江湖》了。
老公也更忙了。为了挣钱,别人不想出差加班的苦差事,他都主动申请上,十天半月不能回家他也愿意,因为可以挣点补贴。两年下来,领导觉得他能吃苦耐劳,还给他小小地升了一级,工资涨了一点,也算是压力之下,小小的惊喜了。
梭罗曾说:“没有哪一个地方有幸福,除非你为自己带来幸福。”这次疫情让我明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自我塑造的过程虽然很疼,但终究可以遇到更好的自己。
一个人随着年龄增长,梦想便不复轻盈;他开始用双手掂量生活,更看重果实而非花朵。生活很长,路还很久,当疫情散去的那一刻,我想一定会有光在头上,对我曾经经历的这些困难说:“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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