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试图探讨短视频平台以及在平台上的内容发布者、内容消费者的诉求及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共生关系,进而探讨短视频平台对社会整体福利影响及可能的未来趋势。
本文的撰写受益于诸多参考文献的启发,在此对相关参考文献撰写的作者或机构致以诚挚的感谢,相关参考文献在文章末尾均有列出。
那就是随着社会物质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人们更多的劳动/工作主要是为了换取更多的精神消费品,而当人们越来越多的付出是用来换取精神消费品时,人们不断追求的幸福美好生活的组成中,精神消费品就会渐进式取代物质消费品成为了主要的主动需求品,所以越来越多的精神消费品就会出现,即便一些甚至为数不少的精神消费品可以以免费或者极低的价格获得,它依然会层出不穷,因为它要靠着吸引用户以直接或是间接的方式获取回报。
层出不穷的精神消费品,必然也是泥沙俱下,有些是消费者还来不及体验或是提供者还没来得及做好应对,就已经被时代的市场大浪淘汰;而且留下的精神产品也具有和物质产品类似的如下属性:
A. 并不是在品类上越多越好,也即并不是物质产品的品类越多越好,要选择自己能享用的,这里能享用中的能力包含了时间投入、喜好性选择、消化或接受度选择、场景使用等。
B. 并不是在数量上越多越好,也即并不是人们认为某种物质产品好,就要拥有的越多越好,这其中除了要选择自己能享用的以外,还有就是数量极多了后对自己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比如一次吃的食物过多引起的腹胀、肥胖问题。
既然精神产品具有如上的属性,那么对于这个时代影响范围甚广、影响频率甚高的精神产品就有必要进行一番深入探讨,固然这样的产品很多,此文主要论述新时期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两款短视频产品,即抖音和快手,下文简称抖快。(截至 2022 年 6 月,我国短视频用户规模达 9.62 亿,占网民整体的 91.5%,抖音月活突破7亿,快手月活突破5亿,短视频用户人均日均使用时长超120分钟)
抖快给人们提供了一种把自然或社会图景进行快速粗加工、及进行传播与分配的工具和渠道,这些图景在被以文字、图像或语言为形式传播时转化为信息,即自然或社会图景经过传播成为信息,就像劳动者生产出的产品在交换流通中成为商品一样。
算法的显性表现也是一般内容发布用户容易理解且最感兴趣的,或者称之为表层算法,简言之,即用户发布一条内容,平台在不同时间点如何推荐流量的机制,在此主要梳理如下:
其一,审阅著作、文案中是否存在违规行为,假如疑似存在,就会被机器拦截,经过飘黄、标红等提示人工留意。
其二,经过抽取视频中的画面、关键帧,与大数据库中已存在的海量著作进行匹配消重,内容重复的著作进行低流量引荐,或许降权引荐。
针对机器审阅筛选出疑似违规著作,以及简单呈现违规领域的著作,审阅人员进行逐个细致审阅,假如确定违规,将依据违规账号进行删除视频、降权通告、封禁账号等处罚。
通过上述审阅后,系统将会分配给你一个初始流量池:200-300在线用户(也可能有上千个曝光)。不论你是不是大号,只需你有才能产出优质内容,就有机会跟大号竞赛。
依据这1000次曝光所产出的数据,结合你的账号分值来剖析是否给你加权,比如完播率、点赞、评论、转发、关注等。以上这些都会对你的短视频数据造成影响,以及对你的短视频作出是否要加权的判别,然后会挑选前10%的视频,再增加1万次曝光。
这一步会给数据好的短视频进行更大的加权,并且会在上一步引荐的强化人群标签分发,让内容分发的更加精准。
进入精品引荐池,大规模曝光,一旦进入精品引荐后,人群标签就被弱化了,简直每个用户都会刷到该条视频。
抖音著作经过双重审阅、初始引荐、叠加引荐层层引爆之后, 这种高引荐曝光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越一周。之后,爆款视频乃至整个账号会敏捷冷却下来,乃至后续之后发布的一些著作也很难有较高的引荐量。
因为抖快每天的日活是有限的,也就是说总的引荐量是基本固定的。一方面,跟你内容相关标签的人群基本完成引荐,其他非精准标签人群反应效果差,所以中止引荐;另一方面,抖音也不希望某个账号敏捷火起来,而是经过一轮轮检测,检测你的内容再立异才能,检测你继续输出优质内容的才能。
抖快并未完整公布其底层算法,但根据字节跳动首席架构师曹欢欢博士公开分享的今日头条算法,或可见一班底层算法,其主要内容可以表述为内容、用户和环境三个维度的函数y = F(Xi ,Xu ,Xc):
维度一,内容:每种内容有很多自己的特征,需要考虑怎样提取不同内容类型的特征。
维度二,用户特征:包括各种兴趣标签,职业、年龄、性别等,还有很多模型刻划出的隐式用户兴趣等。
维度三,环境特征:用户随时随地移动,在工作场合、通勤、旅游等不同的场景,信息偏好有所不同。
结合三方面的维度,模型会给出一个预估,即推测推荐内容在这一场景下对这一用户是否合适。另外还结合内容的热度特征和用户的协同特征,内容的热度特征包括全局热度、分类热度,主题热度,以及关键词热度等;用户的协同特征是通过用户行为分析不同用户间相似性,比如点击相似、兴趣分类相似、主题相似、兴趣词相似,甚至向量相似,从而扩展模型的探索能力。
当然,面对数以亿计的内容和用户,具体的算法系统是庞大和多元的,还要包含基本的社会责任,如对于涉黄、谩骂、低俗内容的审核召回系统和人工审核机制等。
上述依据算法推荐的机制,抖音和快手从原理上大同小异,但在此有必要说明下快手的基尼系数机制,快手倡导的普惠原则——即拥抱每一种生活(快手自2020年将其Slogan变更为“拥抱每一种生活”),避免内容消费者注意力资源的两极分化,要让每一个内容获得注意力资源相对均等分配的机会。快手引入基尼系数维护内容提供者之间的流量贫富差距,头部和中尾部力量比例在3:7,假设某个头部内容提供者发布的内容热度不断上升进入流量池,快手的算法系统会刻意把这个视频内容的权重下调。
在《快手是什么》中,CEO宿华写道:快手要做的就是公允,在资源匹配上尽量把尾巴往上抬一抬,把头部往下压一压,让分配稍微平均一些。这样做是有代价的,总体效率会下降,这也是考验技术能力和执行能力的时候,如何让效率不下降,或者下降得少一点。
这也恰恰是快手目前遇到的纠结问题:电商业务发展所需要的双边规模效应与它的普惠算法相矛盾。电商的双边规模效应,一边是靠头部主播获得流量,从而拿到优惠的价格,另一边则以优惠的价格吸引更多粉丝,简单来说,就是要把流量集中起来。
东方证券研究所曾经画过一张图,对比了抖音和快手流量分发的差异。可以看出快手流量的分配,比抖音平均很多,也因为此,我们感觉快手上的内容质量不如抖音的美好,快手和抖音的商业化格局也有很大不同,从创作者的角度看,抖音对PGC(Professionally Generated Content)内容更友好,因此能吸引较多的媒体和企业,普通创作者占比较低。快手普惠的算法降低了对PGC内容的吸引力,导致网红内容占绝大多数,普通创作者也更活跃。(依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中统计,截至 2022 年 6 月,微博、抖音、快手、哔哩哔哩四大平台上共有媒体号 8028 个,平均粉丝量 138 万人,百万粉丝账号数量占比 19.5%,千万粉丝账号数量占比 2.8%。其中,排在所有媒体号的前两位均为抖音号,即人民日报抖音号、央视新闻抖音号,它们的粉丝数量分别为 1.55 亿、1.44 亿。)
抖快的使用者分类可以有多种不同的角度,但从和内容的关系可分为内容提供者和内容消费者:
抖快的起步都是靠提供精神产品的,工具的便捷性,虽然降低了作为内容发布者的门槛,也降低了对内容发布者的耐性要求,发布的内容主要并不是为了表达内容发布者的某种生活图景或想法,即便是表达,这种表达也只是一种过程方式,并非目的,而其主是为了向他人传播自己想传播的图景,从而收获自己想收获的,这种收获的主要部分是在内容发布分配给他人后并且得到他人反馈以后才能获得。关于抖快精神产品内容提供者的诉求无非是两点:
b) 个人关注度或社交影响力的提升带来的中心化自我满足;尽管抖快的内容分发都是基于去中心化的,但在越来越彰显个性的社会趋势下,个人在社会中的依赖型自我构念也越来越趋向于独立型的自我构念,然而独立型的自我构念其实也是一种个人中心化的自我构念,或者表述为社会正在从以他人为中心向以自己为中心转移)
无论创作者发布的内容能收获多少流量,也无论创作者能在平台上留存多长时间,凡是创作者发布的内容在互联网上就会留下痕迹,而这种痕迹是个人历史存在感的一部分,尽管每一个创作者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每一个发布的作品若经过平台审核通过的,除非遇到意外的黑天鹅事件,一般情况下总会留存下来。
商业化诉求也许是精神产品的内容提供者一开始没有设立的,而是伴随着其发布的精神产品集聚了充分流量足以商业化变现的时候才衍生的;也许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只是先通过提供精神内容集聚流量再实现变现的。
然而,有没有纯粹的精神内容提供者,自始至终都没萌生商业化诉求呢(这里说的是诉求,并非实际产生商业化结果),肯定是有的,这其中包含了政府机构、公益性组织和一部分个人等。
从B端角度看,时间投入的消费者是抖快的用户(不同于下文的客户),用户体验的是内容附着在抖快平台的非商业交易模型。内容消费者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看世界的便捷的窗口,尽管它们确实是一个看世界的便捷窗口,但可惜的是,通过这个窗口所看到的世界,只是滤镜化的世界,或者只是算法推荐给内容消费者的心之所向的一个镜像世界(短视频内容中个人生活记录类型约占7成)。
金钱投入的消费者并不完全说的是消费者只投入金钱而不投入时间,而是消费者的目的就是花费金钱购买内容,只是消费的过程中必然伴随着时间的投入,总体而言,金钱消费者投入的时间是短于时间消费者的。
从B端角度看,金钱投入的消费者是抖快的客户,是抖快平台上商家或内容提供者的客户,客户体验的是内容附着在抖快平台中的商业交易模型,诸如广告、链接、下单、付款、物流、售后等。
抖快的使用者,即时间投入者和金钱投入者,或称之为用户和客户,也许是割裂的,即一个人可以永远只选择当用户,另一个人可以永远只选择当客户,但用户和客户也是可以合体的,即用户可以向客户转化,客户也可以向用户转化,转化过程受用户特征、内容特征以及抖快平台联系用户和内容的算法的影响。
无论是抖音的“记录美好生活”还是快手的“拥抱每一种生活”的Slogan,总之发布者主要发布的内容还是生活,只是此处的生活是泛生活的概念,它不只包含个人直接经历的生活,还包含非个人经历但通过其它渠道了解的生活;也不只包含个人自然经历的真实生活,还包括为发布内容而刻意制作的虚拟生活;它也可以不只包含看得见的生活,还包括看不见的生活;总之它具备承载一切可以通过图文音视频表达的内容,当然,基于抖快的审核机制和社会责任,并非一切可以通过图文音视频表达的内容都可以在其上面展现。
但是就内容提供者而言,在抖快上发布的内容,是主要为了记录自己的生活吗?难道没有抖快出现前,内容提供者就没办法记录自己的生活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抖快并非记录生活的工具,记录生活的工具是手机、相机等硬件产品,抖快也并非存储生活记录的主要工具,更非是先有工具,因为存储生活记录的主要工具还是电脑、手机、书籍等工具(文字是记录方式,书籍是文字的存储载体),那么抖快是什么,是生活的传播工具?不是的,它们都是生活记录的传播渠道。由此看来,比起抖音的记录美好生活,快手的拥抱每一种生活反而更贴近其主要属性。这里讲主要属性,是因为抖快本身的软件功能具有对记录生活的再加工作用,但这种再加工作用并非是传播内容的必备条件,也无法脱离手机或相机等硬件工具独立存在,所以处于从属地位。
既然抖快的主要属性是传播,那作为内容提供者,至此,我们都不能称其为内容提供者,而称为内容发布者更为准确,因为可以发布和自己不相关的内容。那除了可以发布和自己不相关的内容外,一定要发布美好生活吗?一定要发布真实生活吗?答案显然都是否定的,即便是抖快从机制上严格要求要发布美好和真实生活,实际上也难以做到,因为美好和真实的定义难以统一。
作为传播的内容发布者目的有二:其一为输出自己所意愿的,即便是输出自己所意愿的,也并非纯粹自己所意愿的,因为这种输出的目的是传播,既然是传播,必然为了取得更好的传播效果而为传播对象进行转化;其二为输出内容消费者所意愿的,但主要是以输出消费者意愿的内容来实现自己的意愿,自己意愿的是消费者通过消耗金钱或时间的期望反映,具体表现在观看数量、转发、点赞、评论、收藏、关注等。
抖快作为传播的属性和内容发布者传播的目的属性,天然的让内容发布者具有竞争性关系,而这种竞争会随着内容消费者流量饱和愈加得激烈,并且呈现在没有平台干预的情况下,会自然的呈现两极分化,因为一部分拥有精良制作团队的内容发布者或一部分具有优秀内容提供和营销概念的内容发布者(PGC)会越来越多的吸引内容消费者的注意力,而绝大部分无法吸引消费者注意力的发布者会逐渐失去内容制作和发布的动力从而丧失掉流量,逐渐的,长尾部分的内容发布者会几近停止内容发布而转变为纯粹的内容消费者(他们原本是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超过40%的短视频用户自制上传过内容)。
当然,也会不断的有新进入者,但新进入者也会继续两极分化的循环,虽然进进出出,但两极分化的趋势却不能阻挡,而这种两极分化会导致内容提供者更加大的矛盾,这种矛盾虽然并不会直接演化为对抗,但却会以让竞争劣势的内容发布者失去内容发布的热情,从而让抖快上的发布内容趋于熵增(熵增一词后文会再提及并做详细阐述),最终走向内容发布的头部和寡头,而使发布的内容趋于单一,当发布的内容趋于单一,内容消费者要么成为内容头部和寡头的Baby,要么成为僵死用户,要么离开抖快。
就此长远的趋势而言,似乎快手的基尼系数控制相比抖音更健康些,尽管短期在内容的质量上和电商业务的发展上快手不如抖音,但内容发布者和内容消费者都是在不断成长的,内容的质量也会随着使用者的成长而成长,对于互联网内容,三四线城市的内容消费趋近于一二线城市使用者我实在想不出有何种否定的缘由。
A.内容消费者有没有发布内容的诉求?也是有的,只是基于以下原因并没有在抖快上发布
尽管抖快已经极大降低了内容制作的门槛,但还是有很多使用者是难以跨越的,尤其是使用微信也只能使用通话功能或语音功能的部分群体。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大多数人消费的是极少数人提供的内容,任何时代历来如此,只是随着内容生产的工具发展和制作门槛的降低,能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提供的内容,但消费者仍然大于提供者的现象并没有改变。
因为社会分工的越来越精细化,内容消费者并不是不愿意生产内容,也是因为自己的时间投入在了其它社会活动上,对于生产内容已无足够的时间,只能腾挪出消费内容的时间,而这个腾挪出的时间更多是冠以休闲娱乐的名义,是不需要用意志力和努力去进行的,相反,生产内容是劳动,不同于消费内容是消费劳动。
抖快上大多数内容是露出了人物肉体的,尽管所露出的肉体因为化妆、环境营造、滤镜等技术并不完全是真实的,但不得不说,愿不愿意露出本身就有着差异性,或有人因为害羞、或有人因为社恐、或有人因为在意自己的隐私等原因而不愿意露出,这些情感也成为一部分人不愿意发布一些内容的阻碍。
抖快尽管是后起之秀,但发展很快,很多网络红人或从原来诸如微博、知乎、大众点评、小红书、B站等的影响阵地转移至抖快,或同时在包含抖快的不同平台上夯实扩大自己的影响,但仍有很多人一直在原来既有的平台上构筑自己的影响力,于抖快只是内容消费者,或者蜻蜓点水的发布几条个位数字的内容而已。
因为他们原先既有的影响领域的人群没有转移至抖快,或者他们仅仅通过原先既有的领域就可以影响他们想影响的人群,比如只发微信朋友圈的人还是只发微信朋友圈,做为工作内容在朋友圈的发布就足可以影响同事了,作为领导在朋友圈的发布内容就足可以影响团队成员和其上级领导,只发大众点评的人还是只发大众点评,并不需要在另外一个领域去做重复影响的劳动,而且还要改变劳动形式。
内容发布者的头部化、寡头化,不得不承认会造成内容垄断,这种垄断在短视频时代反而更容易形成,这流量集聚和算法机制结合的天然结果。
让我们试着回想小农社会的场景,人们虽然流动性少,所获得信息量局限于社交的小群体、小区域,甚至终其一生的信息量也就是几十人几百人的圈子,但从社会整体而言,信息并没有被统一化,不同的小区域、小群体获得的信息差异化很明显,这种明显的差异化和多样性反而对推进社会的创新是一个利好。
创新欲望无疑是人的一种原生属性,但这种欲望会伴随着信息的集中化而衰减,所以内容消费者不是被内容发布者吞噬,终究会走到内容发布者对立面,这种对立的建立需要内容消费者联合起来抵御内容寡头,防止让自身成为内容寡头的一种生产资料。在此有必要说明内容发布者的生产资料,内容发布者刚开始的生产资料是偏工具的,如手机、相机、摄影机、服装道具、摄影棚等,当然网红伴随着的制作团队人员也是其生产资料,但当其吸引了内容消费者的注意力后,消费者本身也是其生产资料,只不过这种生产资料并不直接生产内容,它就像空气一样,并不是生产飞机的必要资料,但却是助力飞机飞翔的必然材料。
内容消费者不仅需要有意识地扼制内容寡头的形成,还要有意识地扼制内容寡头所发布内容的传播,就像我们要反对提供给我们食物的组织的单一化,还要反对提供给我们食物的单一性。有内容发布者可能会辩论,我们之所以成为那种寡头,不就是内容消费的人们对于我们提供的这种内容感兴趣吗?我们之所以发布的内容比较简短、营养单一,不就是因为人们喜欢享受这种内容吗?而且我们所发布的内容不正是也是受到抖快平台的限制?
然而,就像人们喜欢下山一样,不等于人们不喜欢爬山;人们喜欢吃荤食,不等于人们不喜欢吃素食;所以,不能因为人们在某一个时间选择了消费快餐,就否定了人们在其它时间愿意享受正餐,也不能因为一部分人在较长的时间选择了消费快餐,就认为这部分人在其它时间也不会享受正餐。
固然,抖快作为平台,是内容发布者的生产资料,但实际上,内容发布者也是抖快平台的生产资料,抖快和内容发布者不只是在目的上,而且在实质的形式上,让内容消费者的肠胃接受着营养价值不高的快餐内容。
当然,不得否认的是,抖快给所有的草根阶级提供了一个可以成名的期望,即可以通过自己不能称之为技能或不能谋生的日常生活获得利益的期望,事实上也确实成就了一批人。但也不可否认的是,因为利益的驱动,有这样的平台和这样的机制,不可避免地会趋向于内容头部和寡头形成的趋势,对于大多数草根阶级来讲期望永远只是期望,反而会成为平台和内容发布者所喂养的宠物,或者只是给一个趴在井边看外面的世界的机会,最终还会滑入井里,而且滑入井里后期望和现实产生的矛盾会更产生一种撕裂感,这种撕裂感也正在愈演愈烈,以前认为那种生活是梦想的,是少数人的,但现在通过便捷的媒体工具,在算法推荐的机制下,眼睛所触及的都是自己梦想的生活,造成自己原来是少数的不幸的虚幻,从而打破了应该具有的大多数人都是平凡人的认知。
短期的满足其实也是不满足,或是一种理性弱于感性后的被诱导(诱导也是一种中性的表达);或是一种理性选择的规避,但理性选择的短期规避只是暂时的逃逸,并不解决自身问题。就像有用户说到刷短视频就像抽烟喝酒,短时间可以带来快乐,但是长时间没什么营养,不过似乎同样不好戒掉。
基于短期满足和长期不满足矛盾的论述,这种时间投入甚至都不能称为休闲(尽管短视频用户的主要诉求是释放压力,放松休闲,但50岁及以上用户观看短视频的目的更倾向于寻找聊天话题和内容,而非释放压力,而截至2021年,50岁及以上短视频用户占比达27.4%,数据参考来自《CSM2021年短视频用户价值研究报告》),还更带来从抖快场域中抽离出来后的一种无收获感或空虚感或无力感,此种种感受的获得甚至也往往大于投入抖快时的愉悦感。
a) 刻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将自己的注意力分配在不同的对自己有益的内容和渠道上,这种分配并不是反对专一的精进提升自身和使自身更加的饱满,而是反对漫无目的或沉浸式被催眠的无益于自身提升和更加饱满的内容消费上。
商业社会中的反垄断机制是否适用于抖快平台应交由法律的发展,但内容垄断的趋势却是作为内容消费者的大众应该警惕的。
内容消费者应该有自己的协会,B站的圈层文化形成的内容兴趣者集合地可算是这种协会的一种萌芽阶段的形式。这个协会是和内容发布者共生的,但目的是为了促进社会的整体福利,并非为了对立,就像工会之于企业一样。
在此也有必要阐述内容消费者和内容发布者之间的矛盾关系,即:大部分内容发布者是顺人性的熵增提供内容,当内容消费者意识到内容于己无营养时,要么这种提供与消费的关系就会转为对立,要么人人都是内容提供者,人人都是内容消费者,以无聊寡淡的互相喂养或互相消耗来取得内心的平衡。
彼得·德鲁克说:“管理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对抗熵增。只有在这个过程中,企业的生命力才会增加,而不是默默走向死亡。”熵增一词从自然科学引入到社会科学中,在企业管理中尤其是以Google、华为为代表的企业的运用下,被越来越多的组织引入到管理理念中。
熵是一个物理学概念,单位是焦耳/热力学温度。热力学第二定律告诉我们:一个孤立系统的熵一定会随时间推移,达到极大值,系统会达到最无序的平衡态,因此,热力学第二定律也被称为熵增定律。量子物理学的奠基人薛定谔对热力学第二定律表述为:“一个非活的系统被独立出来,或是把它置于一个均匀的环境里,所有的运动由于周围的各种摩擦力的作用都将很快地停顿下来;电势或化学势的差别也消失了;形成化合物倾向的物质也是如此;由于热传导的作用,温度也变得均匀了。因此,整个系统最终慢慢地退化成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的一团物质。这就达到了物理学家们口中的热力学平衡或最大熵——这是一种持久不变的状态,其内部再也不会出现可以观察到的事件”。他在《生命是什么》一书中写到“自然万物都趋向于从有序到无序,即熵值增加。而生命需要通过不断抵消其在生活中产生的正熵,使自己维持在一个稳定而低的熵水平上。生命以负熵为生”。薛定谔将生命活力称为负熵,它使得自然万物与热力学的熵增反向运动。同理,企业要保持发展动力,需要依靠的就是人的生命活力。
抖快作为在市场竞争中的企业,内部管理不管承不承认都是要反熵增的,是要对抗组织内人的惰性、对抗组织的平庸化,是要引进更多元的人才,同时也要维持和不断激发既有人才的活力的,是为了让企业能长久,而不断扩大企业边界的,是为了要不断扩大企业边界,而必须要想法设法让企业充满活力的。
同样,抖快平台上的内容发布者,也是要抵抗生命的熵增,才能维持其账号的粉丝量、观看、评论、点赞、转发及商业变现的,至于他们所发布的内容实质上对内容消费者而言产生何种的影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消费者的回馈。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事实是,很多的内容对内容消费者来说就是生命熵增的消耗品,而这些消耗品通过便捷的抖块平台和人工智能算法让内容消费者不知不觉而且越来越多的违背着“生命是以负熵为生”这一生命原理。
抖快和内容发布者(更准确的说是头部内容发布者)让内容消费者越来越多的违背着“生命是以负熵为生”的生命原理,而他们自身则践行着“以负熵为生的生命”。
为了更充分的理解作为短视频平台的抖快,需要纳入电视媒体和中长视频的互联网平台做以比较:
尽管尼尔.波兹曼写就《娱乐至死》一书时还是电视时代,但那时他已经发出来了这样的时代质问及对未来的担忧,然而如果他活至如今时代,可能也要为电视媒体站台了。
电视媒体内容播放的终端设备相对固定,在空间上限制了观众的观看,其发布的内容制作相对精良和可靠,即使观众手握电视遥控器,遥控器的上下键类似于手指的上下划拨,也仅仅是能对同一时间不同电视台播放的内容作出选择,电视内容不能结合观众的画像通过算法在不同的终端呈现不同的内容(当然,现今的互联网电视是不同于此处所说的电视媒体,它本质上还是互联网性质的,只是借用了电视终端这个硬件。)
长视频一般定义为30分钟以上时长的视频,网络长视频平台(如国内三足鼎立的爱奇艺、优酷、腾讯)相比电视,主要有以下不同:
1) 传播的内容更多元,包含新闻、广告、节目、知识等,还可以包含图文信息,观众还能把这些信息以历史记录的方式记忆在设备上或下载的方式存储在设备上,以便自己方便时回看。
2) 相比电视的一对多传播,网络视频是多对多的互动传播,受众并不仅仅是观众,可以对内容以图文并茂的方式发表评论,或是进行微小感受的传达,如点赞、转发等,而内容发布者亦能及时对受众反馈做出响应。
3) 如上述,电视媒体的传播需要相对固定的时间、地点、设备和频道,而网络视频的传播是流动的内容、流动的用户、流动的设备和流动地点的偶合,在算法机制下,就是较精准的相遇。
中视频是界定于短视频和长视频之间的视频,视频长度一般为1分钟~30分钟,网络中视频平台(如国内的B站)相比于长视频平台,主要有如下不同:
1) 长视频平台的内容制作和电视类似,主要为PGC内容,而短视频平台主要为PUGC内容,内容的质量上相对PGC略逊。
2) 以B站领跑的中视频平台围绕用户、创作者和内容,构建了一个多元文化社区。
不论是电视、网络的中长视频相比抖快而言,内容的质量上都要显而易见的胜出,但更重要的是,网络中长视频对用户观看场景的影响,电视更不必说,这些用户并不太会用碎片化时间来观看。那有人问,用户如果不把碎片时间用来刷抖快,用来发呆或无聊的打发时间还不如刷抖快呢,岂不知慢性中毒就是这样形成的,它先侵袭你的一丢时间,再侵袭你更多的碎片时间,进而侵袭你的非碎片时间从而占据你,所谓习惯的养成,就是今天影响一点,明天影响一点,日积月累由量变引起的质变从而形成的惯性。所以就电视、长视频、中视频、短视频比较,对生命负熵存在的意义,短视频是最无竞争力的。
抖快和其它一切工具一样,工具就是工具,工具不具备意识,又怎能具有好坏观念?工具可产生的结果除了工具本身的性能之外,更在使用工具的人员在何种场景下基于何种目的或习惯使用它。如果说工具可好可坏,非好非坏,时而好时而坏,也仅仅在于使用它产生的结果,并不在于它本身的属性,更不在于它本身的意识属性,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对一个没有意识的工具贴上好坏的标签。
其一,虽然抖快是工具,但作为工具的抖快是有着好坏之性的人创造出来的,所以作为人创造出的工具本身就带有人的属性,它表达的是人的意志,它只是创造它的人的意志的一种表现方式,所以它并不等同于自然的无意识物质,我们说工具有好坏之分,实质上也说的是创造工具的人有好坏之分。
其二,因为人有好坏之分,如果作为工具的抖快正好引导出了人性好的一面,那么它就是好的,如果恰巧引出了人坏的一面,那么它就是坏的,此论述是从工具作为人好坏呈现的诱因出发的。
何为娱乐?《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请奏盆缻秦王,以相娱乐。” 《北史·齐纪中·文宣帝》:“或聚棘为马,纽草为索,逼遣乘骑,牵引来去,流血洒地,以为娱乐。”汪涵在《天天向上》中对娱乐一词也做过解释:“娱”字在古代又通“悟”,领悟的“悟”。“娱”是一种领悟之后的情绪 ;而“乐”, 在甲骨文中是成熟的麦子的意思,所以娱乐是领悟之后的感受和成熟之后的喜悦”。
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一书中说道:“人类心甘情愿成为娱乐的附庸,最终成为娱乐至死的物种”。我们日常听到娱乐至死四个字,本能或已成为习惯性的认为娱乐至死是批判性的,是负面的,然而我们是在否定娱乐至死吗?我们是在否定娱乐吗?我们只是担心娱乐无法持久,我们只是想要获得更大的娱乐。
如果娱乐可以带来快乐,那么快乐至死又何尝不好?人生不就是规避痛苦追求快乐的过程吗?人生不就是两乐相权取其重,两苦相权取其轻的过程吗?人生不就是放弃小快乐选择大快乐的过程吗?人生不就是短期痛苦与长期快乐的选择过程吗?……不论哪种阐述,人生都是为了获得更大更多的快乐,其实人类本来就是娱乐至死的物种,只是获得娱乐的过程不同罢了,我们所向往的理想国其实是现在我们所拥有的美好和我们期望再获得的美好的集合。
每个时代都是娱乐至死的时代,虽然它有时候是以一部分地区的一部分人类的遍体鳞伤呈现。
从前有个国王名叫狄奥尼西奥斯,他统治着西西里最富庶的城市,他住在一座美丽的官殿里,里面有无数美丽绝伦、价值连城的宝贝,一大群侍从恭候两旁,随时等候吩咐。
国王有个朋友名叫达摩克利斯,他常对国王说:“你多幸运啊,你拥有人们想要的一切,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一天,国王听腻了这样的话,对达摩克利斯说:“你真的认为我比别人幸福吗?那么我愿意跟你换换位置。”
于是达摩克利斯穿上了王袍,戴上金制的王冠,坐在宴会厅的桌边,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鲜花、美酒、稀有的香水,动人的乐曲,应有尽有,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他举起酒杯,怎然发现天花板上倒悬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尖端差点触到了自己的头,达摩克利斯身体僵住了,笑容也消失了,脸色煞白,双手颤抖,不想吃也不想喝了,只想逃出王宫,越远越好。
国王说:“怎么了朋友?你怕那把随时可能掉下来的剑吗?我天天看见,它一直悬在我的头上,说不定什么时侯什么人或物就会斩断那根细线。或许哪个大臣垂涎我的权力想杀死我,或许有人散布谣言让百姓反对我,或许临国的国王会派兵夺取我的王位,或许我的决策失误使我不得不退位,如果你想做统治者,你就必须冒各种风险,风险永远是与权力同在的。”
达摩克利斯说:“是的,我知道了,除了财富和荣誉之外,你还有很多忧虑。请您回到您的宝座上去吧,我回我的家。
正如抖音的Slogan记录美好生活,人们在抖音上刷到的无处不在的美好生活,仿佛达摩克利斯看到的国王生活,然而抖音的用户只能看到国王的生活,并不能让国王将王座让与自己,只是看到国王的生活就乐此不疲,还在不知不觉中让国王给自己头上悬挂了一利剑,自己又亲手日积月累的将这把剑磨的更加锋利。
这是一把怎样的剑呢?它无影无形,自然生长,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锋利,他是人性中的懒惰、贪念、妄想、逃避、沉沦混铸而成的一把心中之剑,铸剑师是内容发布者和我们自己,燃料就是内容。如果相比体验一天国王生活后眼睛看到头顶上悬挂的利剑后决定不当国王而言,我倒愿意选择后者。《论语》中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作为用户的我们知道自己患什么和不患什么,也许才能避免给自己心中种下达摩克利斯之剑或是至少延缓、扼制它的生长。
相比抖音的Slogan记录美好生活,理智上作者更欣赏快手的Slogan拥抱每一种生活,看看不同底色的生活也是抵制达摩克利斯之剑生长的一种方式。
虽然抖快让内容发布者有了更多的自我实现的机会,但这种通往自我实现的道路是以剥夺其他内容消费者精力和耗散他们的生命为基础的,我们不禁要问对于社会的整体福利是增进的还是衰减的?如果抖快对于社会的整体福利是推动社会组织的熵增,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怀疑和担忧它们的未来,社会迟早会抛弃它们,走向它的对立面。
抖快就像一个奶头,尽管毫无疑问,在任何人成长的道路上,都有一段时期需要一个奶头,但人不会一生都需要奶头,而且需要奶头的时间在人的一生中是短暂的。
不同的是,小孩子断奶通常是来自于家长或其它外力因素,并非自己的主动意愿。而成人如果要断奶的话,除了外力因素的影响,还可以有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的影响。当电视刚发展的时候,我们把他们称之为叫垮掉的一代,那么今天短视频的时代,是不是更是垮掉的一代?我们不得不进行具有批判性的思考,如果它们不能自已改革,那么我们就需要对立面的一个产品,去倒逼它们不断向长远的社会整体福利做积极的贡献,去平衡它对社会的熵增推动。
用与时俱进的科学技术将所有致力于提升自身生命质量的人们联系起来,做切实为提升人们的生命质量尤其是精神质量做出积极贡献。
5) 让幽灵联系起来的人能减少在职场或生活中遇到的PUA(Pick-up Artist)及能更好的解决遇到的PUA(《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中有条文对PUA相关行为进行限制和惩罚)。
雷蒙.威廉斯在《文化与社会》一书中所说“我们必须按照我们自己的情感生活,但是只有承认其他人也有他们自己的情感,并且共同努力,保持成长通道畅通无阻,我们才能获得充分的生活”。我们这个时代的共同文化将不再是往昔习惯的梦想中的那种单一的大一统文化,真诚的、实事求是地找寻自己、发展自己,将是唯一可能的共同文化。
幽灵的样貌是上述幽灵特质的外在呈现,是一切现有的产品中具备上述特征的集合或演化形式,当然也应该拥抱未来一切产品中具备上述特征的集合,在幽灵之地,你不必再为供职机构没有员工天地而烦恼,这里就是所有职场人士的天地;你不必再为被PUA了无处寻找共鸣和发出声音,这里是你的安全自留地;你不必再为虚假的正能量而绑架走向抑郁,这里是你的心灵港湾;你不必再担心被某种信息寡头统治,在这里你就是你的统治者。
幽灵和既有的一切产品一样,也是逐渐长大成熟的。出生之时,也只有一颗赤子之心,也只能在险象环生的环境磨砺中长大,在成长的过程中也必然掺杂非幽灵本性所想的特征,但这些特征只是表面的、短暂的、过渡的,甚至对幽灵的磨砺和饱满也是具有现实意义的。
随着幽灵的成长,它也必然会逐渐显露自己的本性,并以更加饱满的样貌和更加娴熟的方式呈现,
它将带给我们一个现实的美丽新世界,而非阿道司·伦纳德·赫胥黎所讽刺描绘的依靠可续技术精准培育的美丽新世界!
(赫胥黎讽刺的新世界是:人不再是自然繁衍,而是通过科技利用试管进行胚胎培育,为了使世界井然有序,有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劳心者和劳力者;同时也为了便于统治,让那些被统治者不反抗,在培育胚胎时期就将将要出现的人类角色在数量上做好了比例分配,也预先将每个人的思想意识设定好了,使每个人一出生就按照预定的计划发展,所有人被分为五个等级,从高到低依次为:阿尔法、贝塔、甘玛、德塔和埃普西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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