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1月27日早上7点,天还是蒙蒙亮,四川省自贡市荣县来牟乡皂角村的一名农民去田间巡视,本想是检查一下自己的农作物,结果发现田里正躺着两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浑身脏的要命的人,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提包,农民第一时间以为是其他村的偷鸡贼,于是连忙跑去找村长但学清。
村长立马带着几个人去了现场,不过村长很快发现了不对劲,首先这俩人是外地口音,这身打扮也不像干正经事的,于是让村民把他俩围住,说是要送到乡政府。
被围住的两人明显警戒心很强,也不想跟村民走,手一直摸着提包好像是想掏什么东西,但是由于现场人多也不敢动手,于是极不情愿地跟着村民来到了乡政府治安室。
村长但学清、乡民警陈英华、乡武装部长徐文华、治安员赵林元等人轮番问这两人问题,你从哪来?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显然,此时工作人员还只把这俩人当成了从外地来谋生的,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毕竟当时这类人可不少。
但是工作人员越问越觉得可疑,因为两人回答的信息非常模糊,而且支支吾吾,问了半天才说他们来自安徽,来四川找药材,因为路费花光了才不得不睡在田里。
随后工作人员要他们打开那个可疑的大提包,看看有没有偷什么东西。可没想到当提到这个提包后,刚开始还在尽量低调,想蒙混过关的俩人突然暴躁起来,说什么都不打开,只说里面装的是收来的一种名叫“天麻”的草药。
工作人员见他们如此抗拒,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不一般,于是要强行打开,不打开不知道,一打开吓一跳,里面装的是一套武警制服,制服下露出了一支56式冲锋枪的枪管。
见事情败露,一人突然开始对工作人员进行拳打脚踢,此人非常强壮会一点格斗技巧,工作人员一时间难以将其控制,而另一稍微瘦小的人乘机夺过提包,并掏出一支冲锋枪猛扣扳机。
开枪的人非常紧张,一通乱射后,奇迹般地只打中了前来夺枪的村长的手臂,20多发子弹愣是没打中屋内的其他人,倒是飞出窗外的子弹,打中了路过的一名盐厂厂长和两位村民,厂长的运气不好,子弹打中的是头当场丧生,另外两人受伤。
屋内的格斗也是十分激烈,空手的歹徒突然掏出一把匕首乱挥,民警和武装部长中了好几刀,但仍然坚持和歹徒搏斗,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名歹徒没有空去拿包里藏着的第二支冲锋枪。
村长和治安员则是奋力扑向持枪的歹徒,由于子弹打空,也没时间换弹匣,紧张的歹徒面对扑上来的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混战之中被治安员踢翻在地,枪也没拿稳也被治安员夺走。
夺过枪后,治安员将手臂中弹的村长拖出了治安室,身中数刀、血流不止的民警和武装部长见已经夺下了对方武器,也跑出了屋子,想着两人已没了枪,找人围住就行了,只是没想到包里还有一支56式冲锋枪。
两名歹徒决定决死一搏,持刀的歹徒明显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他拿出包里的另一支冲锋枪,持枪扫射开路,中途换弹、上膛、开枪一气呵成,另一人接过刀,一边挥舞刀一边提着黑包跟上前者。
由于两名歹徒有枪,乡政府的人根本不敢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在门口拦截了一辆汽车,劫持了司机跑了,抢车时还开枪打死了一名不知情的乡干部赵林元。
这两名悍匪,身强力壮的是21岁的邵江彬,身材瘦小的是20岁的耿学杰。两人本来是武警驻湖北襄樊某部的战士,担任某劳改农场的保卫工作。
根据后来的动机调查,发现邵江彬曾因强奸罪入狱被判3年,获释后由家人疏通关系加上当时兵役制度并不完善,所以蒙混过关进入武警部队服役。本来进入部队后认真接受锻炼,浪子回过头什么都好说,但是谁知邵江彬本性难改,即便是拥有出色的军事素质(获过总队射击比武的亚军,格斗技术突出),但是性格古怪,脾气也很大经常惹事,比如拉帮结伙、不假外出、调戏妇女、殴打战友,对我军形象和纪律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所以上级很不喜欢他。
邵江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认为领导在针对他,尤其是对其代理排长江波怨气很大,是江波阻拦导致他迟迟无法晋升。
而另一名悍匪耿学杰,本来是一名老老实实的农民,也没什么不良记录,但是参军后却对自己炊事班养猪的分配十分不满,久而久之就心生怨气,也同样把矛头对准了代理排长江波。
由于目标一致,所以这俩人一拍即合,经常一起偷偷喝酒,随后就觉得当兵没意思,要出去谋划一番“事业”,但走之前要杀掉排长,以解心头之恨,于是在数次密谋之后,一个犯罪计划浮出水面,虽然说是计划,但其实就是一个到偏远地区占山为王当土匪的计划。
两人于1988年11月8日凌晨,偷偷潜入到其代理排长江波的房间,用刀将其活活刺死,随后窃取由排长管理的兵器室钥匙,盗走了两支56式冲锋枪,以及1000多发子弹,随后开始逃亡,从湖南到湖北,再到山西,最后抵达四川。
两人连夜逃亡,以追捕逃犯的名义路上还搭了不少顺风车,由于他们穿着武警制服,又手持冲锋枪,老百姓也没有怀疑,司机甚至还帮他们指路,教他们怎么走。
被谋杀的排长直到第二天才被发现,毕竟死在自己的卧室里,邵耿二人又对现场做了一定的伪装,很快邵耿两名失踪的士兵被锁定为嫌疑人,并开始全国通缉。
两名悍匪也很聪明,知道迟早会被通缉,于是在借助武警身份逃亡了一段时间后,就换上便装,一路上连杀3人,抢夺一辆摩托车和人民币2000元。
在抵达四川自贡后,由于十分疲惫,又不敢去住旅馆,就想着在田里将就着睡一个晚上,可没想到被农民发现了,这才有了开始的激战。
两名悍匪在冲出乡政府后夺车而逃,但车辆故障熄火,又不得不停下来修车,此时一名路过的民兵看到司机是熟人,就想过来问问情况,没想到邵江彬直接开枪将其打死,见汽车迟迟没修好又用枪托将司机打晕。
11月27日中午,乐山市井研县武装部接到命令,疑似发现湖北“11.8”特大持枪杀人案的两名凶手,由荣县进入井研县竹园区境内,要求武装部立刻组织人员进行堵截。
武装部政委曾学文和军事科长杨庆柏立即抽调正在训练的民兵骨干26人,分发武器装备,从动员到抵达拦截点霁虹桥只用了10分钟,同时县武装部长曹德权和副县长梅书全又带着5名民兵前来支援。
不一会政委又接到上级通知称嫌犯已经抵达高凤乡,于是政委、科长和部长当即决定各带一部分人,兵分3路对嫌犯进行封堵合围。
很快曾政委带着15人在高凤乡红星村二组发现了两名嫌疑犯,双方立刻发生交火,虽然民兵在人数上占优,但是由于是突发任务,这15人只带了一支冲锋枪,其余的民兵使用的都是抗战时缴获的日军三八式栓动步枪,火力上并不占优势。但是由于两名匪徒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非常慌张,丢下了一根军用腰带和39发子弹向山上逃窜。
密集的枪声很快将周围的民众吸引过来,由于和平生活过得太久,很多老百姓并没有危机意识,都赶过来看热闹,结果流弹打伤了7名围观群众,其中包括一名小孩被打断了手指。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堵截,民兵和民警成功堵住了两名悍匪的逃跑路线,两人不得不进入地形险峻的白岩沟山谷。
下午13点40分,民兵、民警、武警部队一千多人将两名持枪悍匪团团包围,随后总指挥下令开始搜山,收拢包围圈。
但白岩沟地形险峻,易守难攻,已经知道死路一条的两名悍匪开始困兽之斗,军事素质出色邵江彬显得格外冷静,占据有利的射击地形后,率先开枪,第一枪就击中了在前方开路担任向导和指挥的民兵连连长李学荣,李学荣头部中弹当场牺牲。
双方开始激烈交火,邵江彬边打边撤,而部队由于失去指挥和向导不敢轻易向前,使得两名悍匪成功撤进一处地形极好的山洞内。
但由于搜山部队并不知道两人躲在何处,只能继续搜山,下午4点一名武警战士被冷枪击中胸部后牺牲;20分钟后两名民警遭到伏击,一人头部中弹牺牲,一人腹部中弹受重伤;在接下来的20分钟内,一名民警和一名刑警相继被子弹爆头牺牲。
由于后续部队不断在白岩沟周围集结,周围十里八乡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群众也开始聚集到现场观战,同时还有大批记者在现场进行录像,现场指挥由于缺乏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没有及时对群众进行疏散。
当时四周的山头上几乎全是观战的群众,人数上万,连农田都踩平了,结果现场交火的流弹飞入观战人群,造成1死3伤。
经过激烈的交火,两名悍匪被压制在洞内,但也由于洞口和洞内的复杂地形,部队迟迟无法攻入,指挥部紧急从后方调来大批手榴弹,官兵便使用手榴弹进行狂轰滥炸,洞口炸得连一根草也不剩,整个洞内硝烟弥漫,人就算在洞口也会被呛得咳嗽不止,眼睛也睁不开。
等硝烟散尽,现场的人员几乎都认为两人不被炸死也被震死了,于是一名警员带着警犬,在3名熟悉洞内环境的村干部的带领下进入洞内搜索,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刚进入洞内就遭到冲锋枪扫射,造成1死3伤,警犬也中弹牺牲。
由于洞内看洞外和洞外看洞内的视野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根本无法做到先敌开火,强行进洞只能被动挨打。
指挥部见手榴弹也没用,又想到了水淹的方式,调来抽水机和水管向洞内灌水,但洞深不见底,从现场的画面看洞内是一个向下的空间,所以水直接会流向最低处,水淹也起不到效果。
罪犯只有一支枪,但现场的民警、武警、民兵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有人想到了附近有解放军驻军,他们有重武器可以用,于是请求上级要解放军前来支援。
不久后,驻扎在驻扎在乐山的成都军区某师侦察连、防化连、喷火连等部分官兵来到现场,总共129人,这些增援部队全都参与过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有着丰富的山地丛林作战经验,其中该侦察连还在战后被授予过荣誉称号。
解放军抵达现场后,指挥部的人员稍稍松了口气。侦察连的官兵立刻绘制了地形图,然后决定使用40式火箭筒对洞内进行轰炸,并且一口气打了20多发。
40火的威力可比手榴弹大多了,连续的爆炸使得整个山都在摇晃,不断有小石头从山顶滑落到山底。
轰炸之后,由于光线和烟雾的原因,洞内的情况无法看清,几名武警官兵便打着手电筒照向洞内,不过由于吃过一次亏,所以没有贸然快速进洞,果然洞内立刻响起了枪声,几发点射打中了手电筒,持手电的战士食指受伤,武警官兵又不得不撤了回来。
见40火没用,解放军又想出了用烟熏的方式,这个方式在边境战场上有过不错的效果,很多躲在洞内抵抗的越军要么出来投降,要么在洞内窒息。
但是这个方法也不奏效,由于洞内空气流通,洞内的烟雾很快就散开了,倒是洞口烟雾弥漫,给指战员造成了假象。
见洞内迟迟没有反应,大家便都以为两名罪犯被熏死了,于是派了两名解放军战士戴着防毒面具进洞侦察,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活着,子弹迎面打在两名战士的脸上当场牺牲。
随后解放军官兵又使用威力更大的82无后坐力炮,又是一轮轰炸,这次甚至连洞口的石头都被炸塌了,但当侦察员到洞口侦察后,发现这俩人居然还活着,并且还不断开枪反击。
侦察连又想到了一个办法,用喷火器,喷火器是专门对付碉堡和洞穴里的敌人的,火焰可以在岩石和墙壁之间来回冲撞、拐弯,就算敌人躲在掩体后也会被烧死,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我军喷火兵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战果非常显著。
于是防化连的喷火兵带着喷火器来到洞口,连喷了好几次火,但是没想到洞内空间很大,也很深,喷火器射程有限,火焰没发覆盖整个洞内的空间,也没有办法消灭罪犯,一名喷火兵还在战斗中受伤。
连续攻坚的失利让解放军也感觉到棘手了,战斗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部队和群众伤亡都很大,但心急可不能消灭罪犯,指挥部便召集了各级干部讨论作战会议,连夜召开会议,务必拿出一个有效可行的方案。
讨论的方案有4个,第一是水淹,第二是烟熏,但在实战中已经证明洞内地形复杂,且四通八达,两种方式即便改良也很难奏效,所以淘汰。
第三个方案是进行爆破将其炸塌,但由于岩石十分坚硬,要挖洞安炸药要一两个月所以也被否决。
最后一个方案还是火攻,虽然使用喷火器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但是在这种相对密封的空间内,火攻理论上还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火焰不仅可以拐弯杀敌,还能产生有毒气体,消耗洞内的氧气,只是使用方式需要改下。
解放军使用的喷火器是以火药燃气作为喷火动力,虽然射程相对远一点,但持续火烧效果不好。
经过连夜的动员,调来了2000公斤汽油和525公斤柴油,当地群众自发为解放军官兵搬运油桶、油管、油泵,侦察兵也在现场制作燃烧瓶。
天刚亮,几名侦察兵就潜伏在洞口,一边向里面射击,一边将装满油的燃烧瓶扔进洞内,很快输油管架设起来后,油料就源源不断地往里灌。
油和水不一样,不会迅速流向洞底,而且流过后也会有残留,不影响燃烧,而且火焰会随着油料向深处蔓延,无论罪犯藏多深都躲不了。
于是当油料全部灌完,喷火兵就将火焰喷向洞内,将整个山洞引燃。整个山洞也迅速被大火填满,随着洞内温度越来越高,洞内石头烧崩裂的声音也不断传出,像是整个山在痛苦地嚎叫。
当大火渐渐熄灭,洞内温度降低后,侦察兵以匍匐的姿态从已经烧塌的洞口爬了进去,这一次没有枪声,两名悍匪终于被烧死了。尸体位于山洞深处,被发现时已经烧焦了,以蜷缩的姿态躺在地上,尸体也不完整,大部分都烧成了灰烬。
后来经过尸检发现,在被烧死前,邵江彬至少中了两枪,而耿学杰也至少被4枚炮弹片击中,两人均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进行抵抗了3天2夜,可见已经是亡命之徒了。
经过后续统计,此次围剿行动各类参战人员共达1516人,出动120辆各类车辆,子弹消耗17000发,手榴弹334颗,40火箭弹20发,火焰喷射器3具,催泪弹13枚。两名悍匪从作案到被击毙一共造成14人死亡,21人受伤,其中军警牺牲7人。
而此次案件暴露了很多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比如完善部队建设,泛滥严重。另外也反映出我国警方应对此类案件时,决策和行动上都缺失经验,预案准备不足的缺点。
邵江彬和耿学杰两人从杀害排长那一刻起就走上了不归路,残忍抢劫杀害多名无辜的人,罪无可恕,在洞内被惨死的结局,也是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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