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消息称,快手和抖音两大平台的音乐负责人刘峰和朱洁、宋予斌已经从公司离职。对此,抖音方面回应南都记者称“不予置评”,而快手方面虽在截稿时未有答复,但有知情人士向南都记者透露,刘峰依然在快手负责音乐业务,消息并不属实。
外界之所以突然聚焦两大短视频平台的音乐业务,是因为近段时间一直有消息称,由于腾讯音乐(TME)与各大唱片公司的音乐版权合作即将到期,快手和抖音两大头部短视频平台对版权争夺虎视眈眈,欲从版权占有绝对优势地位的腾讯音乐口中分一杯羹。
2014年开始的在线音乐平台版权大战依然历历在目,各平台对独家版权的激烈争夺,最后因为国家版权局在2017年的介入而暂时告一段落。如今,短视频平台的参战,似乎要再次搅动版权市场的格局。
不少业内人士表示,如今短视频平台已经成为很多歌曲的重要宣发渠道,《沙漠骆驼》、《心如止水》这类之前名不见传的歌曲更是因为短视频平台大火,前者35秒版本现在在抖音上的播放量达到了690万。
不过,有版权业内人士认为,抖音、快手之类的短视频平台花大力气与腾讯音乐争夺版权,其意图并不会只是着眼于短视频产品,背后可能延伸出的一系列流媒体产品和服务,乃至整个泛娱乐业务的布局,这才是其争夺版权的关键所在。
“抖音和快手要抢夺版权其实早有耳闻。”两位在音乐版权领域工作的业内人士均告诉南都记者,他们认为未来“音乐+短视频”是兵家必争之地,各方平台必有一战。
而作为在一线的音乐人,其实不少人已经嗅到了这股硝烟味。音乐制作人阿星(化名)告诉南都记者:“现在抖音上火什么歌,酷狗TOP500排行榜里一定有什么歌。行内有句话叫’南抖音,北快手,最后相遇在酷狗’。”因此,身边越来越多的独立音乐人和制作人会开始考虑在抖音、快手一类的短视频平台上“推歌”。
阿星表示,身边虽然不少同行在短视频上“推歌”,但将版权授权或独家授权给短视频平台的目前并不多。大部分还是遵循着以往的传统模式,版权在唱片公司,制作人或音乐人利用短视频平台去推广,最后目的依然是希望将听众引流至在线音乐平台。
“现在酷狗和网易云在短视频歌曲版权上争得挺厉害,很多头部歌手的曲目依然在腾讯,但短视频音乐好多版权在网易云”,阿星透露。
在抖音上拥有32万粉丝的YU Jay曾因为一首Love U吸粉超20万,这首歌目前被超过17万个短视频使用过,而他还只是一名来自广州星海音乐学院爱好说唱的学生。其经纪人高枫告诉南都记者,目前YU Jay没有真正意义上来自于抖音的收入,但当用户在抖音上听到某首喜欢的歌曲,就自然会从QQ音乐、酷狗这一类在线音乐平台上搜索收听,YU Jay还因此登上过腾讯音乐人原创榜的第二名。
“我们目前还是会把歌曲授权给宣发公司,他们帮我们上传到各音乐平台,然后平台扣去一定比例后,我们和宣发公司五五分成。从付费数据来看,目前腾讯音乐比较好,紧跟着是网易云音乐和虾米音乐”,高枫透露,现在除了像周杰伦这样的头部歌手,很少有平台会完全买下歌手版权,一般都是以分成模式签约,抖音这类短视频平台现阶段最大的作用就是“带红”歌曲。
就职于版权管理机构的刘维(化名)告诉南都记者,未来数字音乐的发行渠道会越来越多样化,鉴于目前短视频的“推歌”能力,其必然是重要渠道之一。他强调:“版权的重要性对于音视频行业有多重要,看看当年失去了周杰伦版权的网易云音乐的境况就知道了。这是一块肥肉,周围都是红眼的狼。吃不下,对于快手抖音而言,就是一个断崖。”
刘维认为,目前快手和抖音对版权的争夺,都不是仅仅着眼于现阶段的短视频业务。以抖音为例,其所在母公司字节跳动早已开始布局音乐流媒体业务并先行在海外试水,这类业务一旦缺失版权,就几乎是将音娱行业的“船票”拱手让人。
除此之外,抖音在2018年推出“看见音乐计划”培养自家音乐人;启动TikTok Spotlight”音乐人计划扶持独立音乐人;今年字节跳动的全资子公司北京量子跃动科技有限公司更是跨界投资泰洋川禾,该公司为短视频头部达人Papi酱所在经纪公司,拥有Angelababy、周冬雨、陈赫等知名艺人。可以看出,字节跳动目前在音乐和娱乐产业的野心,远不仅限于短视频这一风口。
易观新媒体行业分析师马世聪向南都记者表示:“短视频目前的版权使用主要在内容上的背景配乐,如今很多网络排名靠前的歌曲都是短视频上火起来的,抖音、快手布局版权,不排除基于此发展出增值或付费业务,包括之后可以深入音乐产业链去涉及宣发、‘造星’等” 。
艾媒咨询行业分析师李松霖则认为,短视频平台拿下版权,还可以反向帮助其创造更大的用户价值。他认为,音乐视频化很可能也是音乐产业未来的发展趋势。去购买音乐版权和发展音乐,无论在弥补现有业务短版,积累IP价值,还是在吸收更广泛的用户群体上都具备价值。
短视频平台下场争夺版权或许能让音乐人拥有更多的推广渠道,但同时也引起业内人士的担忧,曾经在线音乐平台为争夺独家版权不断将版权价格推向新高的现象会否重现?
回顾四年前,2015年,阿里音乐以一年2000万元的价格拿下华研国际的独家版权,2018年,网易云音乐以3年5亿元的价格抢下华研国际的独家版权,算下来平均一年的版权费高达1.67亿元,比阿里音乐时期翻了8倍有多。
另外,各平台在抢夺环球音乐的授权费用时,有报道称环球最初的出价不过三四千万美元,后来涨至2 .4亿美元,最后腾讯音乐更是给出了3 .5亿美元现金加1亿美元的股权报价。
对于行业的担忧,映光计划(一项音乐权益保护计划)全国营运总部负责人何东桦向南都记者表示,短视频的参战极大可能会再次抬高版权价格,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或许对国内音乐人来说不是坏事。他认为,短视频平台对版权的使用具备特殊性,一般播放时长较短,很多时候平台方并不需要签下所有版权,而是可以对版权进行授权切分。
“版权不是单纯的能不能播放这首歌,还可以授权指定在哪里播放,怎么使用。”他认为,目前国内音乐人获得的版权报酬普遍偏低,这样的切分版权可以让音乐人可以有更多的营收渠道和创新形式。
对于短视频平台的版权使用方式,南都记者为此咨询了就职于国内某头部唱片公司的潇潇(化名),她表示,目前唱片公司的版权合作伙伴既可以是在线音乐平台,也可以是短视频平台,甚至还有部分手机厂商,版权合作对象越来越广泛。不过,她强调,短视频的背景音乐通常较短,平台不需要向唱片公司整首购买,这就需要为短视频进行专业定制剪辑,这的确给行业内的音乐版权应用提出了新课题。
刘维表示,不管短视频为版权领域带来何种挑战,未来版权管理平台化是必然趋势。因为只有通过平台协商各方形成定价规则,通过更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让音乐人赚到更多钱,行业才能健康发展。“其实即便像腾讯音乐这样的版权大户,他们也想搞平台化,也想明确行业定价共识,要不然还是有大批版权费流向国外唱片公司,行业终归是要回归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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